正要继续追问,罗管事忙又说道:“十七日的夜里,少夫人端着煎好的药送进去给侯爷,那天少夫人在里面呆了很久很久,一直到老朽觉得不妥想要敲门进去,少夫人却出来了。老朽记得那天少夫人脸色不大好看,眉头紧锁着,也不说话,直说侯爷休息了,让我们都散去了。”
“那父亲去世之前,可还有什么事情发生?亦或者有何反常之处?”轻尘满是疑惑的问道。
“老夫人一直陪着侯爷,直到子时,才回了佛堂。”罗管事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忙又说:“亥时侯爷仙去了,少夫人派下人去文府请来了文家二公子帮忙料理琐事,文二公子来的时候就他只身一人。”
“那父亲可说起派人传信叫我回来的话么?”荣轻尘想起来书信的事情,忙问道。
罗管事摇头:“未曾,老朽曾提起过,侯爷说无妨不需要打搅您,等战事结束您自然会回来的。”说完,罗管事起身又朝荣轻尘跪了下去:“小侯爷,老朽失责啊,没能照看好老夫人,才酿成于此,恳请责罚——”
“可能母亲早就做好了决定。”荣轻尘摇了摇头,一脸苦涩,执拗的母亲待她尚且如此,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下去吧。”荣轻尘长长舒了口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久久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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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
? 二十五、 陌生
有多久没有回来永安院了,院子里的那颗老银杏仍旧静静的立着,秋风扬起,树叶沙声一片,偶尔有几片枯叶掉了下来,兜兜转转地落在地上,被风一卷,没了踪影。
“见过侯爷。”有婢女见荣轻尘一身白衣立在树下,忙上前行礼。
“夫人在么?”她收回思绪,目光落在婢女的脸上,轻声问。
“夫人去书斋了。”跪着的婢女正是洛葵,她正要将手里的一盒东西带回东厢房去,见到荣轻尘对着院子里的老银杏树发呆。
她摆了摆手,落葵福了福退了下去。目光落在院子西面的厢房,左首边的一间开着门的正是“无书斋”,那里是她幼年时和兄长一起读书识字的地方。
“书者,无有无之别,然世人多分,常汗牛充栋以为有。”当时命名此处为“无书斋”的时候,兄长还专门写了篇“无书斋记”,父亲倒是一笑了之,只是留下话来“为将者当上识天文,下知地利,中通人和。”此后兄妹两人在此留下了五年的时光,后来他自己倒觉得,荣家以一“无书”,而藏“天下”。
“你在找什么?”荣轻尘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似乎吓到了文采薇,她微微一怔,手里的纸片落在了地上。
“妾身,见过夫君。”她笑着朝她行礼。
“夫人何须多礼?!”她笑着上前一步将她搀起来。
荣轻尘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纸上,那是一张药方,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各种药材的名字和分量,她弯腰捡了起来,递到她面前:“给你。”
“我心里有几件事情,想来也只有夫人才知晓,所以过来。”她帮她收拾起架子上的厚厚的一叠书籍,欲言又止。
“夫君请说。”她手里并也未曾停,一张一张翻开那些倒扣在架子上的书页,重新离清了顺序。
“夫人说父亲的药没有问题,问题出在父亲身上是何意?”
“大夫开的药房,妾身都一一看过了,无论是从药理还是用量上来看并无任何问题。问题出在侯爷身上,是侯爷并没有服用大夫开的药。”她一语道破。
“后来你给父亲诊治,开了药后为什么父亲确出现了好转?”轻尘不依不饶。
“因为侯爷肯服药了,所以病情有了好转。”她手里仍旧未停。
“那为何几天之后又出现了恶化?”她眼里升起淡淡的怒意。
“侯爷之病已不是一日两日,我虽劝了侯爷服药,但却为时已晚。”她语气里有一丝惋惜。
“九月十七日的晚上,你进入父亲的房内呆了许久,所谓何事?”
文采薇忙碌的双手突然停住了,她怔了怔才道:“你知道为何侯爷后来肯服药么?“
“为何?”
“因为他想等你回来。”文采薇转过脸看着他,眸子里有淡淡的哀伤溢了出来。
荣轻尘听到此话,心忽然一下子被谁一把揪住了,钻心般的疼痛瞬间弥漫,双手不住颤抖。
“侯爷中了毒,府里有对方的人,侯爷为了保你一直默认了对方对他下的毒手,直到八月病发。我想到要把消息传递出去给你,又不能让对方知道,所以想到了用药方的办法,没想到你还是迟了一步——”
父亲一直在等,可是她却没有回来,她面色发白,一下子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旁边架子上的书籍,哗啦哗啦落了一地。
“侯爷还说,他心里从未曾责怪过你,希望你放下心里的包袱。”文采薇忙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冰凉一片。
“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害死了他们——而我确像一个懦夫一样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