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她的下巴,啄了一口。
“等我回来。”
——
延和殿这头,还是一切照常。
子桑聿坐在殿堂之上,听着下列百官对政事的请奏,有条不紊地细细处理。比如北边城镇出现暴风雪死伤、西南地方出现异常的极寒天气、东边边防出现冬涝导致驻扎当地的军士需要大量物资援助……
最后,还是那年迈的定国公公孙政说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太上皇帝,国不可一日无君。乾治帝之事,臣等深感遗憾,然虽心中悲切,国家大事还是需要尽快有个决断。”公孙政持着玉笏躬身再拜,“望太上皇帝重回朝堂为帝,再掌天命之治,方是现今的国策之重!”
“太上皇帝重回朝堂为帝,再掌天命之治!”
公孙政话音刚落,延和殿里就跪下了满当当的文武重臣。
你说你们这些人,除了跟风附议重臣的话,还会做什么?子桑聿心中腹诽,但还是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面容。
“这件事,朕说过,没得商量。”
“可是太上皇帝,现今乾治帝已殓,又无其他血脉之人于世。”公孙政不罢休,“王皇后虽然身怀有孕,肚子里是乾治帝的血脉,但是男女未知,如何定夺?加之,即便幼儿为男子,但年龄尚幼不能左右朝廷之事,终是不适合。”
子桑聿笑了,望着殿下赤子丹心可昭日月的公孙政颇感欣慰。“定国公倒是说出了如今朝堂新君继任的弊端。然则,朕心中早有主意。来人,传召长宁。”真是个顺水推舟的当头,方才还在考虑怎么把长宁的事拉到这延和殿上说呢。
连忠早已知事,当即摆了拂尘高喝:
“奉太上皇帝之命:传召,长宁公主进殿——”
公孙政不由得倒退半步。
长宁?
他的确忘了,如今子桑聿膝下还有一个嫡亲的血脉。但是,长宁公主毕竟是公主,是货真价实的女儿家,难不成子桑聿要立长宁为新皇?难捉摸,皇帝心思真难猜。
众臣互相咬着耳朵,在大殿之上议论纷纷。
不出半晌。
只见延和殿外先是来了几道御林军的身影守在两边,然后,便是那冕服而来的长宁。穿着一身玄黑色的落地长袍,外边套着金线纱子;一头长发以男子发式束起,戴着那龙纹傲天冠。一双英眉,一对流眸,还有那刺绣在长袍之后的腾云图案,一切都显得那么地自然。众臣停下了议论直望着她,眼中像是又看到了当年初登基的子桑聿或是那驾崩的乾治帝,除了那起伏的胸脯与父兄不同,倒真是没有什么两样。
“长宁,拜见父皇——”
长宁来到金梯前跪下参拜,得子桑聿一句免礼平身。
公孙政望着这父女二人直发愣,再看长宁今日来殿里的模样……似乎,不太对劲?“太上皇帝…臣愚钝。却不知,传召长宁公主到大殿之上是为何用意?”
大家都不笨,其实看得懂子桑聿的想法。
只是,子桑聿这个决定未免太过戏剧性、问问天下人,这世间上还会有不想当皇帝的?即使不想当皇帝,又何曾有过把皇位传过自己女儿的?这子桑家的怪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多,怎么总是做一些犯天下之大不韪之事呢。
“方才定国公说到,朕膝下没有血脉。”子桑聿淡笑,一手指向殿下刚来到这里的长宁,“长宁公主难道就不算是朕的嫡亲血脉了?难道长宁就不姓子桑?”
“这…”
“王皇后肚子里头孩子的确未成气候。朕决定了,把江山传予长宁。”
子桑聿的口气极为平淡,似乎这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荒唐……”公孙政忍不住把心底的想法说出口来,“公主乃是女子之身,将来嫁人了,便是随着夫家姓氏,算是半个外人。加上,女子一向不得干政,这当中缘由,无非就是女儿家优柔寡断容易把事情判断错误,男儿主外女儿主内是天道lun常,太上皇帝您怎么就犯了这样的糊涂呢。”
要是可以重来一遍,公孙政宁愿辅助幼儿为皇。
朝堂之上的议论声更重,除了那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樘,大家都聊得非常开。
子桑聿眯缝着眼睛,那放在膝盖上的手也禁不住轻叩,想着对策。“定国公的忧虑,朕自然明白。长宁虽是女子,但不一定嫁人就要外姓、若和男子成婚,封个皇夫又何如?若轮到优柔寡断,你们应该很清楚,京都之变的时候,是谁来到内城指挥大军的?”
“这…”
“是谁,杀了那叛臣赵乾的?”
众臣的议论声逐渐降低,只是,还不够魄力。
而那站在官员队列中间的几个心腹算是明白了、敢情让公主当主帅,是为了日后给她立功绩寻的理由?卢锦正朝柴子权打了个眼色,柴子权又把这眼色给了胡亚宝,几个心腹一个传一个地推着话茬,没一个敢在这个时候说上两句帮子桑聿的话。
不是不想帮,是找不到突破口去塞老臣的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