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退出房门,便看见魏青城前来探望。魏青城对着祝文颐和蔼地笑了笑,非常克制地没有多做寒暄,便进了病房。
哪知老太太唉声叹气地问他:“小祝是你大学时要死要活追去北京表白的那一个女娃娃么?”
魏青城不知道母亲哪里把这一层关系给挖掘出来了,面上也不免惊讶。讶异过后觉得瞒也瞒不住,于是干干脆脆地承认了:“对,不过人家没答应我,大学的时候没有,现在也没有。”
“我记得那一年冬天,元旦节的时候你非不回家,说是去北京参加比赛。我还高高兴兴的,以为你要为魏家争光了,谁知道后来才知道你给冻进医院了……”那一年的事情有些久远了,但魏母回忆起来还是很心疼自己儿子,于是忍不住问道:“这姑娘,真的就那么好?好到你现在还念念不忘?”
魏青城愣了一下,回头瞟了一眼,祝文颐早就走远了。这才看向母亲,正色道:“好,好得不得了。”
魏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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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文颐顾念着贺林奈的心理健康问题,全然不在她面前提起魏青城。
只是她自己私底下觉得奇怪,贺林奈怎么就给魏青城标记了那么大的威胁值呢?初一的事情贺林奈还能不清楚,连个接吻都没有,就因为她一句莫名其妙的“求求你跟他分手”而画上了句点。
可祝文颐没想到,反而是贺林奈主动询问自己:“魏青城的妈妈,情况怎么样了?”
祝文颐吃了一惊,微愣之后回答:“老人家心情不错,恢复地也还行。”
她把老人家误会的那一段给吞回了肚里,牢牢地压在舌根子下面,决定一辈子也不说出来。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来了?”祝文颐还是忍不住问。
贺林奈的表情便很惆怅,说:“要是爷爷那时候心情不错,是不是也能恢复得稍微好一点,拖得久一点?”
祝文颐一愣。
贺林奈接着说:“说起来,爷爷也算是被我气死的吧……我在那个时候一把火把房子烧了,是不是挺不孝的?”
贺林奈看向祝文颐,眼神变得很脆弱,像是某些失去庇护的小动物。
祝文颐最看不得这种表情了,心里一疼,便托住了贺林奈的脑袋,道:“不要这样想,爷爷最后还在想着你,希望你好好的。”
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在临死前一刻才同意拆迁,还把这“背叛了祖宅”得来的财产全数留给了贺林奈。
可惜贺林奈一走就是十年,找也找不到。贺爸爸代为保管这笔钱,寻了贺林奈好多回,都没有寻回来。
祝文颐小时候还满怀希望,以为贺林奈到了十八岁会来取回属于自己的财产,那就可以顺带看贺林奈一眼了。可惜她等啊等,一直等到二十四岁,也没有等来。
作者有话要说: 懒得防盗了……双十一结束了,大家的钱包成功减肥了吗?
☆、晋江独家发表
作者有话要说: 生离死别不过一口气儿的事情,一口喘不上来就去了。
祝文颐听见贺林奈掏心掏肺地自我剖析的时候,心里慌得很,生怕这人给自己施加太多压力,将爷爷的事情一股脑全部抗在肩上。
虽然她也怨怼过,为什么贺林奈能一走那么多年都杳无音讯,小的时候被梅伊岭拦着也就算了,长大了也不过来。但此刻千万不能坐实这个逻辑链条,否则以贺林奈的轴劲,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呢。
祝文颐只能拍了拍贺林奈的头,说:“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这种事情还想不通,那愧对身份证上的二十四岁了,我看打个对折正好。”
贺林奈的表情舒展了些,不像方才那样满脸写着“我要为爷爷报仇我要自杀”了。
祝文颐忍不住又叮嘱一句:“就算真要给天灾定性为人祸,那罪魁祸首也绝对不是你,是二叔他们。”
说到二叔一家人,贺林奈顿时同仇敌忾了起来,当即骂了一句“小婊.子们”,祝文颐也没制止,她也挺想骂的。
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亘古真理,但做到那个不要脸皮的程度,也着实令人咂舌。祝文颐忍不住与贺林奈八卦起后来听说的种种:那事之后贺清秋和那家人掰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贺庆夏灰溜溜回了浙江,钱没套到,工厂倒了,还欠了一堆高利贷;儿子又不争气,考不上本科;又嫌国内大学级别太低,配不上那宝贝儿子,咬咬牙送到国外,一年好几十万,债台高筑,就等着儿子回来解救呢……
再后来的事情就不清楚了,那个胖小子如同钻入资本主义的一尾鱼,消息再也寻不见了。
人活在世,遇到什么迈不开的坎,就需要一个明确的对象来恨、来骂,否则只能沉溺在自己的无能中,辗转反侧,夜不能眠,最终恨起自己来。
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源于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等骂完了恨完了,自身就还能暂时忘却无能,虚伪而臃肿地活下去。
好比此刻,两人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