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也罢,才想抬脚离去,便听得周围人惊呼一片,人嘛,好奇心使然,就又驻足观望,原来啊,是那野狼已经饿了好几天,此刻闻着那少女身上的血腥味道发了兽性,流着哈喇子不等驯兽师发话便蹬了沙地腾地一声飞到半空中扑向少女,岂知那少女有几分能耐,刹那间的功夫便闪身到了一旁,任那野狼张开凶牙利齿扑了空。如此一扑一闪好几个来回,我听闻旁边看客都唉声叹气似乎看不过瘾,不过很快,因着那少女负了伤,手上脚上又都锁着镣铐,行动颇为不便,撑在地上休息的功夫就被野狼扑上前来利爪一挥,在她脊背上划开几条极深的血痕。”
时宴见他停了,忙问道:“先生怎么不说了?”
沈修将视线停留在时宴已经抓握得发白的手指骨节,淡淡一笑:“看来沈某还有几分说书先生的潜质,陛下还是喝些茶水压压惊,以免待会儿受惊过度。”
时宴勉强一笑,抓过茶盏胡乱饮下几口,却是食之无味,心里慌得厉害。
“我当时也是以为这下当是完了,结果事态陡转急下,那野狼踌躇满志之际,张牙舞爪地靠近那躺在地上的少女,那少女却突然转过身来狠狠踹了野狼一脚,扑上前去用两手间的镣铐卡住它的獠牙大嘴,那野狼如何忍得,在地上呼啸嗷呜不止,发了狠爪牙也不停朝少女身上招呼,不经意间就是好几道大口子,少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它的头死死地扳在地上,张嘴便往野狼脖颈咬去,她下嘴极狠极准,只听得一声惨叫,血流喷射,溅了那少女一身,观斗场内一时沉寂,不多时,那野狼便没了声息。后来观斗结束,我仍自呆坐在原地久久不能自拔,我只是在想,如果是我,铁定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如何还能像她一般沉着应对,死里逃生,正思忖着不知这少女是何等人物,竟得赫连阔如此对待,王宫里便来了人押我进宫,原来是那假的度牒文书被人识破了,赫连阔竟然为这种小事派人捉我入宫,我心下疑惑更甚。”
沈修站了起来,慢慢踱至时宴身前:“进得王宫又受了一惊,那跪在赫连阔脚底下换了一身锦衣玉袍的人不是方才观斗场少女还是何人,她脸上脖颈处血痕犹在,却无人医治,脸色惨白地看见了我,便说她方才已经与赫连阔谈好了,只要我回去不提及这场观斗的事,赫连阔便会放我走,我可不是傻子,自然连忙点头答应绝不提及,赫连阔冷哼一声便走了。那少女一路送我出宫,在宫门前我问她为何救我,她说她在进观斗场的那刻就一直在看看台上的人,她观我容貌知道我不是宋国人,后来听我说话更是楚国口音,就下定决心要救我,只因她需要一个可以与她传递楚国国境消息的人。如此人物又岂会是寻常人家,我自然当场询问她的身份,陛下可知她是如何回答的吗?”
时宴此刻已经面如死灰,抬头看着沈修,眼睛里还残存着几分希冀,声音沙哑地说:“是谁?”
“楚王时宴的弃女。”
心口处一阵摧楚之痛,浑身如遭雷击一般,时宴一下子滑坐到了地上,不住地摇头低喃,王芍也是几行清泪流下想要去搀扶她,却被推开。时宴脚步不稳地爬了起来,大声怒吼:“那些个侍从呢!给我带上来!”
当初跟着时白露一起入宋的侍从们都战战兢兢的跪在殿外候旨,片刻间就都被带到了时宴面前。时宴一把抓住当时品阶最高的侍从长官陈照青筋暴露的喝道:“观斗场上与野狼相斗,浑身鞭伤,无人医治,这就是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告诉我的赫连阔以礼相待百般伺候?我派你们这些人过去难道是为了看她受这般对待的吗!”
陈照闻言再瞥眼看见沈修站立在一旁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知道事情已经暴露,忙不住磕头为难地说:“陛下,奴才们也是逼不得已,那赫连阔整治人的方法太多了,当初眼看着殿下才进得宋国王宫便被关进牢狱里就有几个弟兄想要派人往驻宋国的使臣送信,结果被人拦截投入蛇窟死无全尸啊……”
时宴狠狠往他心口上踹了一脚,还不解气捡了茶盏就往他头上砸去:“所以你们就让她在那种地方度日如年地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吗!这九年来,使臣常往宋国探望,为何你们无人道来!”
“此言差矣。”沈修摇摇头,走向时宴,“让殿下在那种地方待了这许多年的怎么会是这些奴才,明明是她的母亲,陛下您。”
时宴身子顿时僵硬了大半,是了,是了,是她自己,亲手将时白露送到宋国的,是她自己啊……
“你方才说赫连阔整治人的方法甚多,你且说与陛下听听,殿下是如何被对待的?”沈修好似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那陈照闻言瑟瑟缩缩的,不知是否该说,却见时宴脸色惨白地低吼了句:“说!”
“言语羞辱已是常事,为了应付来探望的使臣琴棋书画诗书礼仪自然还是请先生来教授的,只是殿下稍有小错就罚跪挨打,鞭子板子常常上身,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也是常有的事,很少为殿下派请御医大夫,都是殿下自个儿熬过来的,平时住的是一间小屋,夏日没有冰盆,冬日没有炉火,倘若遇上赫连阔不开心的时日,便被锁到猪圈里住着……”陈照说着说着发现四下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