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洗过澡,穿着宽松休闲的睡衣,正在吹头发,水汽夹杂着悠远凝神的松香味道飘散开来。严耀钦走上前,接过风筒,将儿子拉到跟前,一手掀起柔软的发丝,一手小心吹弄着。
头发吹干,卓扬爬上床懒懒趴着,幽幽叹了口气:“老严,你就真的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严耀钦走到窗口,看着外头草地上撒着欢玩耍的波比一家,有些着迷。好半天,才缓缓说道:“最近……有人公然出面贿赂公司里的高层和几名掌权的本家,要在背后搞小动作,甚至风言风语,到处传播什么严耀钦在这个位置坐得太久,严家需要注入些新鲜血ye之类的话,那些躲在暗处的恶鬼们都在蠢蠢欲动……”
卓扬猛抬头:“难道是三叔?”沉yin良久,他的情绪不可抑制地低落下去,“如果上一次不是我为了算计小姨而搞出那么多周折,说不定他早被你逮着了。”
严耀钦无奈地叹了口气,坐过去把儿子揽起来,抱在怀里揉弄着:“又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想除掉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两兄弟的仇可是结了几十年了!他要是那么容易被我逮住,就不是严三了!”又轻轻在卓扬额头上吻了一下,劝慰道,“别担心,局已经设好了,正在和他斗法,最关键就是这几天。所以下午你突然不见了,我才忍不住发脾气。这段时间在外头都刻意疏远你,也是为了保护你,能体谅我吗?乖,等这桩事解决了,我好好跟你赔不是!”
卓扬烦躁地推开身边的人:“严耀钦,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谈情说爱!”他不住咬弄着自己的下嘴唇,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突然抬头质问道,“我问你,你把大哥派去美国,又找事情绊住他,你在外头处处回避我,连跟我吃顿饭都躲着,偏偏自己高调得不行,这样的风口浪尖上,还跑去接受什么访谈,你是不是……是不是想拿自己做诱饵,引三叔出来?”
不待严耀钦开口,卓扬接着连珠炮似地发问:“那昨晚,你明知道我的心意,还主动拒绝我,是不是因为这件事?你怕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会不能陪我走下去?”
严耀钦试图把人重新拉到怀里,却被卓扬执拗地挣开了,他一骨碌翻身,从另一侧跳下床,转过身来凝眉而视:“老严,这一次我真生气了……”
☆、相拥而眠
卓扬沉下脸孔,很严肃地宣布他“生气了”,这景象让严耀钦头疼之余,还有些浮想联翩。
对峙的场景偏偏是在卧室,偏偏还隔着一张床,小儿子身上松松垮垮挂着睡衣,头发刚收去水汽,软绵绵贴服在头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狠瞪过来,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起,怒火之中透着隐隐的哀怨,与其说是在争吵,倒更像是某种强迫未遂后的举动……
严耀钦哭笑不得地扁扁嘴,驱散脑海中的杂念。
他与卓扬之间,很多事不需要明明白白说出来,便顷刻了然。这个儿子生性温和如水,最善于揣摩旁人心思,即便有愤怒与不满,也向来都是通过半真半假的玩笑来表达,并且很会掌握分寸,总是在气氛陷入无法挽回的僵持之前便适可而止了。这一次之所以毫无保留展示着自己的火气,多少也有些故意宣告给爸爸看,以表明强硬态度的意思。
严耀钦耐着性子绕过去,展开怀抱一把将人圈住:“好了阿扬,其实没有你想象中严重,哪里那么容易就‘三长两短’了!这些年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我还不是好好的?”
这甜言蜜语的哄劝与安抚,并不是卓扬要的。他扭动肩膀试图挣脱出去,无奈严耀钦双臂不轻不重控制着力道,如同一个充满弹性的锁扣,把人牢牢拴住了。气呼呼费了半天力,还是无法挪动分毫,最后他顺势将手伸进严耀钦衣物之间,把腰上别着的手枪拎了出来,举在眼前晃了晃:“好,那我问你,真像你说的那么轻松,为什么还要随身带着这玩意?”
“小心走火啊,你这傻儿子!说了多少次,枪口不能对着自己!”见到卓扬大喇喇反握着枪身,严耀钦觉得真是被打败了,赶紧扣着手腕接过来重新放好,想骂几句让儿子记住教训,却到底舍不得,最后只好拉过儿子的手,“啪”地重重一巴掌拍在上面,无奈叹了口气道,“唉,知道了,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再瞒着你,这样总行了吧?别再生气了,好吗?”
看看卓扬脸色依旧没有缓和下来,严耀钦笨拙地弯下腰,将下巴搁在卓扬肩头,小心翼翼蹭了蹭,哀求道:“遇到危险却没告诉你,这确实是我不对,可是你下午莫名其妙闹失踪,难道就没有错?咱们一来一往,相互抵消掉如何?”
他身材健壮高大,足足超出卓扬一个头,这样弯成弓形趴在卓扬肩上,姿势别扭又滑稽,卓扬推了几下都推不开,不耐地苦笑道:“被你这样一说,我再不松口倒成了斤斤计较的人了。可你应该知道,这两件事的性质根本不一样!”
“是啦是啦,是轻挑的老严罪过大一些!那要怎样才能不生气呢?”严耀钦抓住时机乘胜追击着。
卓扬低下头沉默片刻,直截了当道:“老严我问你,再过几天就是严氏的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