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我看来,此人骨子里透着一股传统而又端正的气息,虽说是少了几分男子应有的浪漫趣味,却是莫名的稳重安定,给人以一种颇有责任担当的安全感。
——如今孟家势力由最初的繁盛时期转退为人人喊打的衰弱残党,谭家作为与之非敌非友的中立一方,理应有权推拒这门毫无意义的婚约,而谭今崭本人却是毫无怨言地接纳了秦泠的存在,甚至将她接入府中悉心照料数月,又劳心费神地置办了这场盛大的婚礼,可以说是一代忠厚守信男子的典范之选了。
我远远站在人群之中,默然望着正前方两抹相伴相随的朱红色身影,不知怎的,心中幽幽升起一缕倏然涌动的热chao,顿觉周身烛火流连的斑驳光影甚是温暖动人,思来想去,倒是凭白多了几分艳羡与期待之意。
身后的姜云迟倒是不以为意地挤了上来,皱着眉头扯我胳膊道:“怎么样啦?见到那新娘子长什么样没?”
我背对着她,点头如捣蒜道:“见到了。”
“好看不好看?”
“好看!”又一次重重地点了点头,我道,“美得清新脱俗,温柔似水。”
“有那么好看么?”姜云迟诧异道,“美得惊天地,泣鬼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所以那谨耀侯才甘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那倒不至于,未免太夸张了些。”依依不舍地从前方二人的身上收回目光,我缓缓回过了头,一五一十地对她说道,“就是那种浮缘一带很常见的温婉女子,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很是娇柔可人。”
然而话音未落,姜云迟两只眼睛却是蓦然间瞪得老大,眼珠子晃晃悠悠的挂在外边,险些一个猛子粘到我的脸上,直愣愣地结巴了半晌有余,方才指着我的妆容惊呼道:“破丫头片子,你是破丫头片子吗?”
☆、妆容
我无奈地拧眉道:“我不是破丫头片……”
半句话未能说完,那身材纤瘦的谢难酌也是自人群里一溜烟窜了出来,一眼便瞅见了我那张施以粉黛的陌生面孔,不由得骇得大呼小叫道:“我的老天爷啊,有妖怪!”
没等我接上半句反驳的话语,姜云迟已是一个探身凑了上来,死死盯着我的红唇研究了半天,半晌无言,又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眸中古怪顿时油然而生,直道:“你上哪儿搞来这么多名堂的?可别说……这颜色的口脂,还涂得……有那么点儿好看。”
倏然被她这么认真打量着,我不太自然地偏了脑袋,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方才在房间里陪谭夫人说话的时候,她随手涂着好玩儿的……”
“唔,这深红挺正的,却也瞧着不油腻……”姜云迟喃喃念叨了几句,末了,又像是想要确认自己的眼光一般,朝身边的谢难酌直嚷嚷道,“小谢,你觉得呢?这颜色是不是还不错?”
“哎?我?”一旁的谢难酌微微一怔,旋即红着脸有意无意地瞄着我的面颊,颇有些羞赧地低低应答道:“是……是虽然化得像个妖Jing,不过,是个挺漂亮的女妖Jing。”
谢难酌这一番话说得不言而喻,直听得我顿时喜上眉梢,不由得悄悄扬起了唇角,朝他露出了一抹傻乎乎的笑容。
少顷,他正呆望着我那不经意间漾在面上的潋滟笑意,出神了足足半晌有余,终是被姜云迟生生一记报栗磕回了原形:“我让你说她的唇色,没让你评价她的人!”
那谢难酌一击吃痛,连忙捂住脑袋骂骂咧咧道:“男人婆,你是不是人啊,怎么总是这样凶悍?!”
“臭小子,你还敢这么叫!不想活了是不是?”那姜云迟听罢眉目一横,差点没从嘴巴里喷出一团火来。
“本来就是啊,那唇色究竟好看不好看,你问我有个什么用,你有本事去问问沐公子,看看他觉得你涂上这样的颜色,是不是就摇身变成天上仙女了。”谢难酌不怕死地朝她扁了扁嘴,眼看着面前姜云迟的一张俏脸立刻由红转青,近乎就要原地爆炸,那谢难酌二话不说,尖了眼睛便去寻那人堆子里的黑衣身影,恰好见得对方拨开层层人群朝此处走了过来,连忙一阵风似地冲上去打招呼道:“哎,沐公子来得正好!刚就有事儿想要问问你的!”
沐樾言并不买他的账,兀自冷漠抬眸,紧皱了眉头低声呵责道:“老远便能听得你二人争吵,是为何事喧闹至此?”
倏然得了一顿训斥,姜云迟周身所流露的修罗气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忙孩子似的低下了脑袋,一副懊丧而又不甘的表情。
而那火气正旺的少年谢难酌显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见状非但一点儿也不害怕,反倒是一把拉了沐樾言的胳膊,神里神气地对他说道:“来来来,沐公子,你瞅瞅,咱们这儿多出来一只小妖Jing,你还认得出她是谁么?”
我缓缓抬眸,恰好迎上了沐樾言淡然投来的一道目光。
似是注意到我面上与往日全然不同的独特妆容,他微微怔了一小会儿,有些不太确定地注视着我的双颊,半犹疑着问道:“是……顾皓芊?”
他一双眼睛在我脸上打探得甚是仔细,不由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