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既为天子,以身入道,为民祈福,可是如他们说的,徒耗钱财?”
成暃跪下答:“臣回圣上垂问,道乃世间之法,圣上既为天子,自然万寿无疆,福缘深厚,举动即为天意,循道而行,便是万民之福。何需另求。有云: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老子曰,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如臣这等凡夫,更知己命,人生百年,必有一终。”
皇帝拍案而起:“你的意思是说,对着朕喊万岁万万岁,心里却想着这是屁话?!来人,将他给朕拖出去!“
成暃下了天牢,众臣敬他是条汉子,敢对皇帝说出人生百年必有一终,不少人上书保他,他在牢里也没太受罪。皇帝一向好颜面,昔年一个叶师法,可以拿欺君之罪立斩,但除了说过那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外,再找不出错处的四品翰林,说砍就砍有些牵强。
成暃便先被定了流放,发配边塞,但他知道,自己肯定到不了那个地方。
押送的吏卒对他算照应。出京后,一路往北,沉眠一冬的土地已冒出茸茸嫩青,树枝上有零星早开花朵。某日,到了一处驿馆,小吏打开成暃的枷锁,让他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端上两盘菜,成暃心中便了然。
小吏又端上一壶酒:“成大人,你真心是个好人。兄弟们不想难为你,你也别太难为兄弟们。请慢慢用,兄弟们一个时辰后再来。”
成暃点点头:“多谢周全。请诸位放心。”
房门合上,成暃执起酒壶,注满酒杯,酒甚醇香,对得起窗外春/色。
☆、 第二十四章
窗扇忽然吱地一声轻响,再一瞬间,黑衣少年站在窗前,快得成暃以为自己眼花。
成暃站起身:“阿轻?”
少年定定地望着他,四年过去了,阿轻人形的外貌没有太多变化,对比之下,成暃顿时感到了为人的沧桑。
阿轻道:“我听说了你的事,就过来了。”
成暃道:“哦。”顿了顿,又笑道,“没想到在这时,能见你一面。”
阿轻盯着他:“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成暃摇头:“没有了,如此便甚好。”话说,这毒酒发作的真慢,真好。
阿轻顿时没了表情,紧抿住唇。成暃又笑了笑:“你莫这样。这是早晚的事。对了,你能不能再变成狐狸的样子,我想再摸摸你的毛皮。”
阿轻的眼睛里终于浮起伤心:“只是摸一摸?你还是不想和我走吗?”
成暃一愣:“你的确是来救我的?那你为什么不帮我解毒?”
阿轻眨眨眼:“毒?我一路都在看着你,你绝对没有中毒。”
成暃道:“我刚刚才喝下去了一杯毒酒。”
阿轻再眨眨眼:“那酒不是毒啊,你吃的东西我都验过的。”
成暃彻底愣了。阿轻道:“大长老说,你是入世之人,想要让你放下凡俗,必须让你彻底对做官失望才行。你在天牢的时候,其实我就赶到了。但是大长老劝了我,我就没救你。”
“……”
“这一路我都跟着你,枷锁你不觉得多重吧,我施了法术的。”
“……”
“大长老说,让我别插手太多。但是那几个人对你太不好了,几天都没让你洗澡了,饭里都没有rou。我就把他们小小惩戒了一顿。”
“……”
“这菜你喜欢吃么?他们说了,一日三餐,菜品绝不重样。”
成暃沉默许久,终于吐出了一句话:“阿轻,有些事,其实你自己的主张就很好。不需要总听大长老的。”
阿轻抓抓头发:“我也不想听,但老头比我懂人情世故。上回我让你和我走,你就根本不愿意。这回我按他说的做,你总算能听听了。”
成暃又晕了:“哪个上回?”
阿轻的神色中露出了些许委屈:“就是在零陵的时候,我问你是不是要一直做官,那么我就不能在你身边了。然后我问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要不要我离开,你就说好。”
当时是那么说的么,我怎么记得不是这样的话呢?原来你说那些话是这个意思?
成暃望着阿轻,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阿轻垂下头:“我回去后,和大长老说,他说我太不会说话了。是我把事说砸了。”
成暃点点头:“其实大长老的话,你还是应该有选择地听取。”
阿轻道:“嗯。”
成暃道:“嗯,那我们怎么走?”
阿轻的眼睛闪闪地亮起来,成暃几乎要看见他的身后竖起那根毛蓬蓬的大尾巴,来回甩动。
“这边!”
成暃跟着阿轻跃窗而出, 阿轻回身往窗内丢了一物,化作一具成暃的尸身,而后拉着成暃,越出围墙。
墙外碧天辽阔,旷野悠远,早莺声啭。
“阿轻,我还是得写封家信,免得祖父与父亲染哥他们太过伤心。”
“嗯。”
“阿轻,其实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