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们知道你的顾虑。”克里斯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笑着说,“其实,你跟以前的我一模一样。”
二十岁时的克里斯,一无所有,只是个大学辍学出来打工的厨师而已。他跟谢清明明是在谢清离婚后才相识,相恋,而他开的餐厅明明没借用谢家的任何力量,但是流言蜚语还是来了。
说他小三,说他狐狸Jing,说他一事无成、到最后还是要靠男人。
“哪里有什么爱情一开始就是按着最正确的姿势生长的。”
只不过是每当它生了一根杂枝、长偏了一点方向,他们都会努力去修补,搭上支架,喷好防虫喷雾。
不累吗?累。
但如果因为累就放弃对彼此的爱情,他们做不到。
“你要知道,没有谁生下来就Jing通爱之一字。我们都会犯错,我们都在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有的人踟蹰不前,有的人半途而废——像世界上的任何一件事,坚持到最后的一定是少数。”
“但是那些少数的人,他们所能看见的风景,是别人永远无法想象的。”
“然后,您努力去提升自己,流言蜚语就消失了吗?”关卿问克里斯。
克里斯笑了笑:“哈哈,当然没有。昨天我还看了一篇报道,深扒某某餐厅老板发家史,靠睡男人成名——”
“跟我毫不相干的人,对我发表了一通对我毫无影响的话。”克里斯眨眨眼,关卿觉得他很酷,“我为什么要在意?”
“他们就是嫉妒你有个这么好的老公。”谢清在一旁发表结论。
“对。”克里斯赞同地点头。
“我……”关卿迷茫地看着他。他知道自己不能错过谢许,但是他——
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种自卑烙印在骨子里。即使他知道这样下去,也许有一天,他和谢许也能像克里斯他们这样。克里斯不也从一个无名穷小子,变成了一个配得上谢清的人了吗?
可是他害怕……
如果努力了,还是不行呢?
那就要放弃吗?
就像高中时代那些成绩不好的人,对优等生总是不屑一顾。他们都对外宣称‘只是我懒得努力,不然考的比他们都好’。
谁是懒得努力呢。
只是不敢罢了。万一努力了,还是考不好呢。
他像是个不知道前方是什么的囚犯,不看往前走。因为即使前面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无罪释放,他也不敢去赌那百分之一的死刑几率。
这个世界上平凡的人那么多,不是人人都有天赋,不是人人都可以靠努力而改变自己。
而他又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成为特殊的哪一个。
“孩子,你还是没有明白。”克里斯温柔的眼睛注视着他,竟跟谢许看他时有点像。但是谢许的眼神永远是温柔中充斥了爱意,而克里斯则全是长辈面对晚辈时的怜爱。
“我和谢清的社会地位对等吗?并没有。到现在也有很多人说我是高攀了他。”
“当然也有人说我不要脸,二婚带娃,还老牛吃嫩草。”谢清笑了笑。
“爱情是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东西。也许婚姻会需要门当户对,但爱情不用——其实,差异性有时正是爱情的催化剂。”
“所以总有穷小子爱上富小姐,好学生爱上差学生——”谢清在一边用念诗似的腔调补充道。
“噗。”关卿又想笑。
他隐约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渐渐浮现。
“只要你们在爱情里是平等的。社会地位是给外人看,你的财富、权力、名声是用来保护你的爱人,而不是用来让你的爱人羡慕或者畏惧。”
我们时常说要追求门当户对,只不过是因为,条件对等更容易形成爱情中的平等。
但是如果为此去追求平等——就本末倒置了。在爱情里不平等的人,即使年薪一样,又要去看存款的数量,如果存款的数量一样,又会去在意旁人的评价。
“比如,很多女性抱怨家庭主妇。我倒是觉得家庭主妇没有问题——如果仅仅是因为没有职业与收入,就产生了爱情上的心理不对等,那还是基本功都不够扎实。而且,有一个人主外,一个人主内,才有更多的时间留出来相爱,不是吗?”
“所以,”谢清耸肩,“克里斯先生,采访一下,你准备什么时候升职成家庭主夫啊?”
“要升职不也是你升职吗?”克里斯毫不示弱。
关卿忍不住同他们一起笑了出来。遮在他眼前的仍是一团迷雾,可是有什么渐渐清晰了,突然——
有个人,拉住他的手。
他看过去,是刚刚一直不知道去哪儿了的谢许。谢许头发有点乱,出汗了,西装外套不知道丢到了哪里,白衬衣的袖子卷起来。
但是这样不规整的样子,也很英俊。
他看着关卿,略带羞涩地笑了笑,说:“直升机停在楼顶了。”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玫瑰,忐忑地伸到关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