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未见得。”女子少见地微微一笑。“你至少还推得了方才那个人要霉运当头,只是不知你推得自己今日这运没有?”
道士与人说了没几句,便觉边上站了个人。他停了口,抬头见是白衣女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便道:“姑娘,我正替这位公子解卦,旁人听了恐不适宜,还请……”
“自己的命运,原是算不得、推不得的,至于方才那个人——只能说他太没眼力,寻常人见到你背那般东西进来,都该猜得到必非常人。”
女子面露轻视之色。“你号称‘铁口直断’,我有没有不顺之事,莫非你算不出来?”
茶主人在一旁对道士投以同情一瞥,默然转身走了开去。众茶客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都在猛跳,个个竖起耳朵想听听两人要说些什么,更担心那女子何时又要出手,给那道士好看。
女子似乎微微一惊,手上一松,随即又一紧。“好,你认出这是琴弦,猜我习琴,这也不难——我便算你说对一件事,但还有两件。”
“姑娘又有所不知。要算命推运之前,原该对万事细察入微,这亦是必修之学。学到精处,一眼即知人境遇运命、过去未来,那方是最高之境,只是我如今所学却差之尚远,不过看出姑娘习琴而已。”
“学艺未精,只能挑有把握的了。”
道士却苦笑道:“我不过是个算命的,姑娘高抬贵手吧。”
道士的手似乎没有抓准袭来的细丝,那丝线在他臂上缠了数道,看起来锋利异常,在女子微微用力之下,已嵌入他肌肤,臂上有血流了下来。
道士听她说自己招摇撞骗,心里究竟还是略有不悦,“贫道算术的确不精,但若推算不出,最多是不算了,还不至于胡诹骗人。姑娘如果不信,我们尽可各走各路,何必强要来砸场子。”
女子目中露出不屑,“你敢在此挑衅,我只道是深藏不露之高手,看来不过尔尔。”
“不是因为琴弦,是因为你的指甲。”道士道。
“好啊。”女子冷笑。“算命的,你若能说出我三件不为人知之事,我便放了你,否则便是你招摇撞骗,废你一手,算不得冤。”
女子哼了一声。“夸夸其谈之徒,不过是给自己招摇撞骗寻些理由。”
他说着,目光也转去那被留在原座的背囊上,忽然似乎呆了一下,喃喃道:“莫非你是……泠音门的人?”
话未说完,他心中忽然一惊,下意识伸手便向侧一抓,一股裂肤剧痛顿时传上来。
道士解释道:“姑娘恐误会了。其实运势之事,原是时时不同,凭空无故算算运道,无稽亦无用,所以是想听听姑娘近日是否有些什么要紧事情,我才好看看怎样给姑娘推运最为有利。”
女子手上一紧。“你便承认了自己是个骗子,看在你还不算罪大恶极,我也便容你走了;若是继续满口说辞……”
“怎么,没了八字,你就算不出来?”女子蔑然看着他。
女子冷笑。“原来道长也知道各走各路,不该胡乱砸人场子。”
女子向自己指甲看了眼。她的指甲始终修剪在不长不短,这原是习琴所需。她随即目光回视道士:“便算你说得不错——这也并非因为你能算命推运,不过是从旁的事情推测而来。”
他便开口道:“姑娘刚才说是要推运,敢问近日可有什么不顺之事?”
情;茶主人则加紧了收钱,因为很明白雨势一缓,这里大部分人怕是要立刻闪人。
女子与他目光相视。面前的人长得还算正气,神情不温不火,让人一时真难以心生恶感;道士却也在打量她。她也称得上是个美人,就算被雨淋得如此,却竟凭一份傲然之气硬生生压住了一身狼狈,叫人不得不感到凛然。
道士手臂吃痛,忍不住打断道:“你是习琴之人,不好好爱惜琴弦,却用来伤人沾血,岂是习琴之道!”
他说完,才把目光
道士无奈道:“那烦请姑娘将生辰八字见告,不要说三件,三十件都能说得出来。”
但对面那人早已吓得站起,结巴道:“我不算了,不算了,这便走……”
围观的众人听不清两人说话,也未看清女子的任何动作,但是道士这忽然一抓的动作之下,他们却看见了——道士将手抬上来,带上来的是女子原本放在暗处的手,而两人的手之间,紧紧绷着几道细至几不可见的丝般细物,在烛火跳跃间,忽明忽暗地反射着光亮。
道士知道她是因了方才的事情寻碴,便道:“他不过看了你几眼,你便将人伤至那般——他不是你们习武之人,你可知这伤于他来说……”
道士闻言却是一笑。“有生意上门,岂有不接之理。姑娘请坐。”
道士也便无奈,只听那女子冷冷道:“你要不要替我也算算,看看我有没有霉运当头?”
女子落座,目光只是向身周一扫,邻近几桌刷地都退了开去,一下子在这两个白衣人周围空出大半个圈。道士不禁笑道:“是该如此,算命时本不该有旁人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