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不砚刚想到此处时,贺岁安撞入了他怀里。她粉嫩的脸颊蹭着他,无意识地低喃:“祁不砚。”祁不砚垂了垂眼,五指微微拢起,又松开,指腹重新落在贺岁安皮肤上,怀里的贺岁安用脸蹭完他,又用脑袋蹭他,毛绒绒的。他睁着眼,看了她一夜。翌日一早,贺岁安于辰时初便醒了,天还只是蒙蒙亮。没想到的是祁不砚比她起得早,他在冷天穿得也不多,一年四季穿的都是仅有内外两层的靛青色衣衫,系着会散发凉意的银饰。他站在只打开半条缝的窗前,长身玉立,蹀躞带微松地束着窄腰,垂身侧的手拿骨笛,靛青色的穗子晃来晃去,最终停下。贺岁安穿鞋下床。祁不砚听觉灵敏,合上窗户的那道小缝隙,转身看她。贺岁安穿好鞋就走向他。祁不砚弯了弯眼,似很乐意她一起床就来找他。贺岁安脑子还有点刚睡醒的迷迷糊糊,一见到祁不砚,就不由自主走向他了。她走到他面前,揉着眼问现在是什么时辰。“刚到辰时。”祁不砚捻过贺岁安微微翘起的小碎发。她哦了声。那是时候洗漱了。他们昨天跟苏央约今天见面的时辰不再是午时,而是辰时过后的巳时一刻,贺岁安打了个哈欠,用被炭火温过的清水漱口洗脸。她回头看,祁不砚站在了镜子前,桌子上是他拿出来的新丝绦,这是要给她编辫子的意思。贺岁安擦掉颊边的晶莹水珠,屁颠屁颠地过去。她洗过的脸透白泛粉。昨晚弄出来的彩蝶虽然还在,但这次没浮现在脸上,仅在锁骨、肩背、腰侧、腿脚等地。祁不砚想亲贺岁安,他直说了:“我想亲你。”贺岁安听祁不砚说想亲自己,却没下一步动作,她好像能猜到了他的意思,压掉羞涩之意,踮起脚,将白净的脸蛋凑过去。下一秒,温热的触感落在贺岁安侧脸上,他似乎还抿了抿,贺岁安的皮肤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祁不砚离开,捏她的红耳垂。贺岁安扯他的细辫子:“你快点给我编辫子。”“好。”祁不砚拢过她的长发。贺岁安看镜子,目光原是放在自己慢慢成形的辫子,后面转移到祁不砚身上,他抬手给她编发时,手腕外侧那块骨头突起分明。他很认真地给她编发。而贺岁安很认真地看他。自从他们说开了这场雪可能会让她回去的事后,祁不砚就不再询问她相关的问题,也没叫她许下诺言说永远不会离开他。是因为他知道她也在这场雪中处于被动状态,根本没许下诺言的能力?不过她也确实没有。她是没选择的权利的。就如有道雷劈下,你不知道它会落在何处,劈向谁,也避不开,等它劈落的时候才能得知。贺岁安心里又难受了。便是这时,祁不砚忽问:“贺岁安,你想离开我么?”不是问贺岁安会不会离开他,而是问她想不想离开他。前者,贺岁安是肯定回答不出来的,后者,却是她能回答出来的。祁不砚把贺岁安的长发分成几缕,指间压过它们,又挑起它们,交叉叠在一起,编成辫。他一边编着发,一边等待着她的答案。贺岁安望着祁不砚的侧脸,道:“我,不想。”像她不想离开父母那样。贺岁安低下头。不想,不代表不会。祁不砚眨眼,可他要的就是贺岁安亲口回答的不想。他绑好她的发梢,松开丝绦,唇角始终挂着笑,却道:“贺岁安,你也帮我编一次发吧。”“我?”她抬起头。祁不砚放一把檀木梳到贺岁安掌心:“对,你帮我。”贺岁安以前也不是没试着帮他编过头发,但真的不堪入目:“我编得不好,会很丑的。”祁不砚没有改变主意:“可我想要你帮我呢。”“那我尽力编好点。”贺岁安拿檀木梳给他梳发,高出她不少的祁不砚坐在了贺岁安身前的椅子,方便她动作。祁不砚的长发很柔顺,不会有打结的情况出现,贺岁安梳得很顺畅,檀木梳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似能随着梳发融进他墨黑发间。贺岁安发誓,她从来没这么仔细给人编过头发。
连给她自己编的也没。一刻钟后,贺岁安看了看手中编得歪歪扭扭的辫子,自我懊恼:“你看,我还是没编好。”她建议道:“不然还是我帮你解开,你自己再编过吧,还没到苏姐姐他们约定见面的时辰,还有些时间,应该来得及的。”“不用了,就这样吧。”祁不砚缓缓站了起来。贺岁安也不勉强他。“好吧。”祁不砚又弯下腰,衣衫银饰在贺岁安眼前晃,醒目得很。他指她编成的数条细辫子,笑着提醒:“你忘记给我系银饰了。”贺岁安忙哦哦哦了几声,伸手去桌子拿祁不砚的银饰。“要你的。”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的:“你要我的?”少年歪了下头,碰贺岁安发间的铃铛小银饰,碰一碰便叮当响了:“没错,我要你的。”贺岁安拿自己的给祁不砚,这套铃铛小银饰是他在大婚时送给她,全刻着岁字,贺岁安如今戴发上的也是这套铃铛小银饰。她给他系上,不到须臾便弄好了:“可以了。”祁不砚拿起自己辫子发梢的铃铛小银饰看,极慢地摩挲过上面刻有的岁字,没再提别的要求。他们吃点昨天买回来的糕点和热茶就出房间了。苏央几人依然是提早到。沈见鹤一脸没睡好的表情,像是一大早便被人叫醒,Jing神不济;钟空、钟幻如容貌相同的守门神,一左一右地守在门旁。苏央抱臂在前厅里踱步,思绪不知游到了何处。遮着眼的贺岁安走进大厅,守门的钟空、钟幻这对双生子心灵相通般,在他们走进来后关门,对苏央道:“郡主,他们来了。”贺岁安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