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泰倒笑了一下,“我又没说你,算了,看也就看了,无妨。”这是小瞧了顾运的好奇心。顾运见顾泰果然没生气,也没责罚自己,吭哧吭哧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咳,咳咳,姐姐,这信,是谁给你写了啊?”声音压低低的,生怕叫人听见。顾泰眼皮一抬,“想知道啊?”“嗯嗯!”顾运脑袋挨了一下。“不告诉你,写福文去。”顾运摸了摸额角,“我写。”那情书写得还怪直白,她提起来,顾泰脸上未见半分害臊羞怯,不定是压根对人没意思?对方不过一厢情愿罢了。这么想,也就不问了。一面把桌上的花签帖拿了起来,左右翻开了看看,的确十分好看,还带着一股隐隐的木香味。“五姐姐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什么日子?”顾泰:“下个月初六。”掰指头算算还有二十多天。顾运道:“这也快了,那五姐姐在家的日子不就这么些天了,哎。”顾泰反笑她:“不过隔着两条街,你哪日想着她,坐顶轿子就过去了,小小年纪,怎么竟学别人叹起气来。”顾运不过一时借事自然而然发出感慨,被顾泰一提醒,心说可不是么,大家都住在一个京城里,能有几步路。往好了想,她以后还多了一个走动的地方呢。这时候能娱乐的东西非常少,走亲戚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之一了。末了顾泰又说:“这福文你莫要偷懒,这几日就要写好了,十五那日,你嫂嫂要送到庙里去的。”今天初十,明天要去赵淮山那里暖宅,满算着还有三日时间,要写三篇福文,也不算顶多,但确实先不能浑玩了,顾运点头应下。忽而顾运又想起一个问题,“二姐姐明儿过去,不会不回来了吧?”赵淮山新宅子这么快置办好,可不就是为着这一天,把老婆孩子接出去。顾泰摇摇头,“平日里机灵,怎么这会儿又犯起傻来。你二姐回家这么久,赵淮山想接人回去,不恭恭敬敬,怀十二分的诚意,厚礼上门,你看父亲理不理他。”再说,赵淮山那宅子,家又没个人,只有几个才从牙人手里买来粗使下人,连一日规矩都没调教过,哪能什么做事。文氏知道后,看不过眼,怕赵淮山一个人弄不好,失了脸面,便提前几日就使了两个嬷嬷,领了些下人帮忙。翌日,顾家人吃过早饭。文氏就使大nainai和顾泰,领着下面妹妹,带了贺礼过去。因着人多,姑娘加丫鬟好十几人,就驶了三辆马车。街上热闹人多,马车在官道上只能慢慢走,车轮一圈圈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赵家新宅不大,两进的小院落,但他们人也少,等顾青璞带着女儿过去,一家三口,添些下人,也紧够住的。门口挂着贺新宅专用的红绸子,两个小子一直门口张望着,主子吩咐过,客到了巷子口就点鞭。顾家马车一到,门口左边竹竿挑起来的鞭炮噼里啪啦响了起来。一小子往里头飞跑,一边跑一边叫唤,“亲家府里来人了!”转头就被个嬷嬷照着才留了个小辫儿的脑袋打了两下,“路也不好好走,去边儿上玩去,把nainai姑娘们冲撞了,看回头不打你!”那小子摸着脑袋,忙溜着跑了。前头,顾家三辆马车依次停在巷子里。头一车里,大nainai扶着丫鬟下了车,顾池春抱着女儿蓉姐儿也跟着下来,nai妈妈忙把蓉姐儿抱了过去。赵淮山在这里才立住脚,身边没个亲戚,一些同僚倒都知他置了新宅,但赵淮山知道岳家来的都是女眷,大nainai姨姐姨妹们,便将同僚过来的时间定在明日。因时间紧,又没置下厨娘,他是直接请了外头酒楼的厨子过来与他家做席面。赵淮山亲自去门口迎。顾家原派过来的嬷嬷也招呼nainai姑娘们进去,都是一家人,倒没有什么不自在。倒是蓉姐儿,原本nai妈妈抱着,一双眼睛天真好奇地张望。待她看见赵淮山,未料想竟还认得,偷偷瞄人,赵淮看过去时,却一下又扑到nai妈妈的肩膀上埋了起来。赵淮山半年没见到女儿,心中挂念得紧,又怕女儿已不认得自己,怕自己吓到她,心中不好受。不一会儿,蓉姐儿又抬起头,偷偷往赵淮山这边看一眼。赵淮山放轻声音唤了一声:“蓉姐儿,我是爹爹。”蓉姐儿紧紧扒着nai妈妈,一双黑溜溜澄澈的眼珠子时不时看赵淮山,然后,忽然就歪着脑袋,nai声nai气喊了一句:“爹爹?”赵淮山一个就九尺男儿,眼眶都热了。
“爹爹抱蓉姐儿好不好?”好半天,蓉姐儿就朝赵淮山张开了手。赵淮山轻松把女儿抱起来。一会儿,蓉姐儿那点认生劲儿过去,就跟她爹爹亲近起来,被人逗得咯咯笑。大nainai招呼着姑娘都下得马车,这会儿进来里面。见姑爷抱着蓉姐儿,对着顾池春笑了一下,顾池春与人赵淮山对望了一眼。半晌,方过去说:“我来把抱吧。”赵淮山摇摇头,“你帮我招呼招呼几位姑娘好么,家里什么都没有,怠慢她们了。”顾池春再没说什么,与大家一起走走看看。这宅子都重新检修粉刷过,家具全都是新添置的,非常干净,就是一看就知道缺人气。三桌席面都摆在院子里。顾运和顾青璞几个还在逛屋子,这儿看看,哪儿瞧瞧,又说这里缺幅画,一会儿那边博古架上还是空的,不好看。顾运嘻嘻笑,挤眉弄眼说:“回头等二姐姐自己布置。”几人仗着今儿也没外人,里里外外跑,整个两进院都跑了一遍,闹得嘻嘻哈哈。本也是来给人暖宅的,闹就闹吧,大nainai也没管着说不许。直到坐席了,丫鬟把人找过来,大nainai一瞧顾存珠,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