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外头等死吗?”程和平时少有训诫下人的时候,秀眉拧起声调一拔,顿时没人再出言反驳了。
符佑不愧为多年习武之人,身体强健,重伤之下风餐露宿两日竟也恢复过来了。他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程和出门巡视栾州市井风貌,不在府上。本能地去摸腰间寂灭却摸了个空,符佑立刻警醒地弹坐起来,顾不上扯裂昨夜刚包扎的新鲜伤口,环顾四周看见自己的佩剑还好好地摆在床尾的矮案上才松了口气。一旁守着的侍郎咋咋唬唬地惊叫:“哎呀,这位郎君!医师嘱咐了五日内不可有大动作,快、快躺下!”
“是你救了我?”
“嗐呀!郎君说笑了,我只是个打杂的。”那侍郎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递给他一杯热茶。“是七殿下——啊,现在该叫永文王殿下了!我这记性,总是改不过来——昨夜殿下在街上撞见您伤势严重、昏迷不醒,又无人照料,情急之下才将您带回来的。”
殿下?符佑愣了。他照顾病重的老爷、操持丧事、再有新当家的闹事,早把新帝登基封栾州为某个亲王领地的事儿给忘了个一干二净。确实,当下敢冒着被张家寻仇的危险收留自己的也只有这位未曾谋面的王爷了。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他潦草地用裹着纱布的手臂抹了把嘴,看得侍郎龇牙咧嘴。“多谢。他人呢?”
“殿下一早就出门啦!明明昨日才到,又指派了太医、我们下人轮班替郎君看伤折腾到大半夜,却一点儿也闲不住。”侍郎答,紧着又给他续上茶水。
“殿下于我有救命之恩,但由于过往种种恩怨纠葛,不宜在此久留。”王爷才初入栾州,一来就得罪了控制着大小官吏的张家,日后定有诸多不便。一杯茶又见了底,杯盏被他往桌案上一搁,起身就要披衣。“此刻窘迫无以为报,来日定来还这恩情。我会等殿下归来亲自言谢。”
“既要还这恩情,最好的法子就是哪儿也别想去,好好躺下养伤。”恰巧程和回府,听见屋里的动静信步踏入,侍郎慌忙低头拉了把椅子方便他坐。符佑这才第一次正眼瞧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传闻中的七王爷竟是个瘸子!除却这点,明明身着素衣、面上带笑,毫无铜臭味的贵气却能让人远远辨出他身份非凡,不由自主在他面前毕恭毕敬起来。
程和善得过于稀奇,让尝遍世间冷暖的符佑不禁心中生疑。“草民多谢殿下救命之恩,日后必竭力相报。只是殿下不问明草民流落街头的来龙去脉就将草民留在府中,多有不妥。”
程和被他的话逗笑了。“无论你先前遇到什么事,本王好歹也是皇亲,他人拿不得本王怎样。你可是受人欺侮了?”符佑抿唇不答,他只好又道:“就算要走,安心把伤养好再走也不迟。”
“草民不解,殿下可有所图?”
“大胆!”跟在程和身边进来的太侍呵斥,“若非永文王殿下出手相助,你怕是连命都没了!怎敢忘恩负义质疑殿下居心?!”
程和摆摆手,那太侍立马噤声。他叹了口气:“本王能有何居心?你若好些了不妨叫人带你在王府里转转,托陛下的福,本王不差什么。既然领了栾州亲王的名头,自然见不得子民受苦。你当时仅剩了一口气,本王如何能袖手旁观?”
符佑垂着眼睛再次拱手言谢,实际并未全信。他打小就明白人性始终是为利益驱使的,不能带来好处的事,有谁会去做?他们兄妹俩若是没有天生的灵气与慧根,月隐真人与厉昀贺也不至于收他们为徒,大约会寻一户渴望儿女的人家托付了。只是他现下确实无处可去,况且待他恢复七成,想要制住侍卫出逃轻而易举。如此衡量一番,他下地郑重向程和行了一个跪礼:“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王府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符佑渐渐意识到程和那日夸下海口,想让栾州百姓过上比如今更好的日子似乎并不是说说而已。他似乎身子不好,夜间总能听见他微弱的咳嗽声,王府里更是弥漫着花香也掩不住的浓浓药味。如此正当可以做个闲散王爷的理由放着不用,程和日日早出晚归,具体做什么符佑不知,但光从时常出入王府的当地官吏大致能猜出总是在谈论、处理公事。忆起还没有告知过府中人自己的明姓,转念一想,王爷若是要查简直易如反掌,不问他想必就是已经将他的身世知根知底了,便打消了主动相告的念头。
王府用的药昂贵、符佑的身子也配合,只十日出头就已好了大半。他守规矩地不在王府中乱晃,程和忙碌之中想起还有府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怕他一直就这么在小小一间偏屋里闷着给闷坏了,特意差人去问他是否想要些消遣玩意儿。
符佑不答,反问来人,你们王爷就不怕我是来要他性命的吗?下人一听慌了神,连忙禀报,程和只短短愣神,绽开笑着放下书卷,去了符佑暂居处。
“你这人真是奇特,为何他人给予的善意总使你不安呢?本王从未结过什么仇人,自然不会有人雇凶来刺杀本王。”程和无奈摇头。“况且,既能问出这个问题,不正说明了你并无此意吗?”
程和的答案一时间让符佑都恍惚了。究竟是他太过猜忌人心,还是程和养尊处优、被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