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川的轮椅停在一颗高大粗壮的悬铃木后,听不见他们交谈的内容,但是能够把顾丁慈脸上的柔和表情尽收眼底。
那是一种孟望川从来没有在面对顾丁慈时看到过的神色,一向暗淡无光的双眸仿佛被重新点亮,在夜色之下熠熠生辉,嘴角即使不说话时也是微微上翘的,他看不见,但仍旧能把最专注,最热切的目光投到霍舟潼的眼睛里。
月色很美,可惜在场的三人,无一人对它抱有一颗欣赏的心。
孟望川在这一刻终于发现自己不得不承认,他们是相爱的,霍舟潼早早得到的东西,他追逐了十年仍旧一无所获。顾丁慈在他的世界了当了这么久的、代表着他的所有一往情深的符号,也在今天,摧毁了他所有自以为是的臆想。
——居然还是霍舟潼最先发现了孟望川的存在。
常年奔走在生死边缘,磨砺出了他大型猛兽般的意志和直觉,敏感地捕捉到了孟望川的轮椅碾过草地发出的微小响动,霍舟潼面色瞬间一遍,绕过顾丁慈,将人护在身后,望向那颗叶片沙沙作响的悬铃木,警觉道:
“谁?!”
孟望川Cao纵车轮的动作一顿,索性大大方方地从悬铃木后将轮椅推出来,停在两人身前。
看清了来人到底是谁,霍舟潼松了一口气,似乎解除了戒备的模样,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冲着孟望川笑了笑,率先道:“原来是孟老板,怎么,你也来赏月啊?”
在对方开口的瞬间,孟望川感受到了四周浓郁了不少的Alpha信息素,虽然知道那只是全息投影模拟出来的产物,但是就凭经过模拟削弱后,霍舟潼的信息素浓度还能保持一个这么高的水平,孟望川可以断定,霍舟潼绝对不是联邦政府能够轻易掌控的傀儡将军。
面对年轻冲动,将顾丁慈牢牢护在身后,不停地向四周发出“这是我的人”的信号的霍将军,老狐狸如孟望川丝毫没有和他较量的意思,如一汪平静的潭水,纹丝不动:“毕竟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想要出来透个气,也是人之常情。”
“哟,大病初愈啊,那孟老板可得多保重身体,毕竟我老婆的安全还得仰仗你们孟家多费心啊。”霍舟潼笑了笑,看似礼貌,实则字里行间的占有欲都快要满溢出来。然后低声向顾丁慈说了些什么,顾丁慈听完以后,本来还想开口打个圆场,但是到最后也只是动了动嘴巴,冲着孟望川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到底还是Alpha,即使迫于形式,不能把自己的人好好护在羽翼之下,也要无时无刻地挂念对方,三番两次地回头确定,确定他的宝贝一定处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里。
“霍将军放心,丁慈的安全,孟家一定尽全力保障…还请将军得胜归来时,也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交易。”孟望川开口回答的声线很是平稳,面色冷峻,麻木地将两个人亲昵又默契的互动收入眼帘。
心不在焉地又寒暄了几句,霍舟潼便率先开口道了别,这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顾丁慈回了房间。
望着两个人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孟望川眼神微动,感受着胸腔传来的稳定跳动,眸色深沉,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和窒息感从那处传过来。
或许是因为执念有朝一日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这才发现比起真正的情爱,追逐的那个背影更像是习惯。
人都喜欢打标签,给自己,也给别人贴上刻板的印象。但是同时,固化的标签也是最可怕的,它会让你认不清现实,看不透人心——即使是自己的。
像是一场初醒的大梦,孟望川意识到自己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他……空荡残缺的心脏也在逐渐被另一个影子填满。
夜已深。
男人的神情和脸色一样,暮霭沉沉,即使华丽银白的月光洒落在上面,也没有半点软化增色的效果。
没关系,孟望川想。
时间还有很长。
第24章 开放了自由进出的权限
笑眯眯地同陷在被子里、裹成一个蚕宝宝模样的小主人道了晚安,绵绵转过身,走到房间门口。在出门之前按下了关闭壁灯的开关。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最后一丝昏暗的暖橘色灯光也消失不见,裴青雀眨了眨眼,努力地适应着四周的一片黑暗。
昨天上午他是和温景逸一起走路回来的,刚刚看见裴青雀的家门,温景逸就一拍脑袋,急吼吼地揪着裴青雀的衣袖,问他今天是星期几。
裴青雀被他一副焦急的模样弄得有些懵,磕磕巴巴地回答他:“周……周一啊?怎么了”话音刚落,就看见温景逸一脸绝望的表情,连板车也不想要了,一把把车把手塞进裴青雀的手里,“嗷”地一嗓子,叫的裴青雀脑仁都疼。
只听温景逸的语气颇为懊恼:“兄弟,板车能不能先放在你家,我去上个学,周末放假再来找你拿。”看向裴青雀的眼神可怜中带着点乞求,乞求里还有几分沉痛,沉痛里面又惨了点可怜。
裴青雀被对方的狗狗眼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握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