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的神智和力气,一同回来了。
冰火两重天对上了年纪的人,实在是太折腾了些。
容愈对着这个两难处境,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子,总不可能有两个生父——
“陛下,那现在要如何是好?”
残留的恐惧还掐着脖子,慌得不知所措,胸腔间起伏汹涌,把心都扔上了天,又踩下地,喉间痛痒难耐,许多话都卡在这种痛苦中,越发的痛。
他生来手上就有权势富贵,从不缺什么,理所当然的把那些东西拽在手心里,他不习惯面对失去,那种抓不住摸不着的空虚感让他恐惧虚弱。
就算自我麻痹,自我安慰着这只是场无须有的误会,楚烈还是他唯一的儿子,无人能比的优秀能干,对他既温柔又体贴,有时会闹点小孩子脾气,但也很好。
他没法眼睁睁看着这种温馨甜蜜变得面目全非。
要留住什么,就必须付出些代价。
帝袍下的手是抖着的,缓了一缓,他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事,就到此为止。”
容愈默默地看着他,目光停留在金盆那融合在一起的血滴上,半晌,俯身跪下:“臣明白了。”
庄周梦蝶,抑或蝶梦庄周,所谓真相,不过人定。
他半身冰凉,这个决定一做,他已经是无颜见先祖了,以后若是驾崩后,也是不能入皇陵的。
他因为一己之私,愧对了列祖列宗,更愧对从小教导他的三皇叔,但同时心里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薰薰然的快感,那是种守住了自己宝贝的成就感。
以前他没护好永宁,但现在不同了,他会好好让太子即位,一生平顺。
至于罪过,他是长辈,就让他来担就好了。
“知道这件事的,都不能留了——”他低声道,看着跪着的青年,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宁渊,这回辛苦你了。”
容愈微微笑了,直挺的鼻梁,还有翘起的睫毛,美好的像一副清丽的彩绘画:“为陛下分忧,本就是微臣的责任。”末了,青年又似承诺着垂下头,“臣到死也不会说的。”
他是相信容愈的,否则不会第一时间把他喧到宫里。
他只是不相信自己的软弱而已。
番外:万岁,别哭……
天子觉得有人在戳他。
但一国之君正睡的香,哼哼两声,小手自动挥挥,欲将扰人的外物赶走。
“呜……”
睡意迷蒙下艰难睁开眼,赫然见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人正舒舒服服的盘腿坐在龙床上。
小银软袍,冷眼俊秀,正是国师干戚。
楚桑圆眼睁大,傻了好一阵子后抱着被子往角落里猛缩,抖索欲叫:“来人——”
半个字都没吐出来,脸颊就被对方一掌掐住,明明比天子大不了多少,但干戚用力极巧,硬是将皇帝的红润的脸颊rou卡到嘟了起来。
“叫什么叫,再叫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敲下来。”小孩冷冷说道。
小皇帝一听,眼眶立马就红了,想摇头,可又被掐着,水汪汪的眼雾气渐升,小媳妇一样点点头。
干戚满意地嗯了一声,手左右摇了几下,小皇帝的脸也跟着左摇右晃着。
“呜——呜——”十分悲戚。
干戚道:“我饿了,你知道御膳房在哪里吧?”
“呜——呜——”
仙童一样的小孩淡淡雅雅的,不染纤尘的清澄气质,“如果你不知道,就把你牙齿一颗颗,慢慢的敲下来,然后扔到那个花瓶里,摇一摇——叮咚叮咚——”
这下天子真的哭了,咬着嘴唇点头,使劲点头,用无辜善良的眼神请求对方相信。
“寡人真的是好孩子……”
“寡人……牙齿都是软的,不会叮咚响的……”天子鼻涕流出来了,是眼泪害的。
御膳房里,两个小小的身影正躲在Yin暗角落里。
“你……你不是不能吃rou的吗?”看见干戚一口一口吃着卤rou,不由脱口而问,说完皇帝十分后悔,马上含泪解释:“寡人……寡人是听三皇叔说的,寡人没有其他意思……”
正啃着酱骨头的小孩YinYin的送去一记白眼。
小皇帝哽咽着摇头,“寡人牙齿真的很软……很软的……呜……别敲……”
干戚继续啃骨头,心无旁骛的,而且啃的十分认真而专业,不浪费一点Jing华。
小皇帝还在一旁惊惧泪下的阐述着自己的牙齿敲起来真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当然要吃rou。”吃饱喝足后干戚算是来了句解释,拍拍身上的灰,还是一副人间烟火本仙人不在乎的模样,“不吃rou就没力气,没力气就没法帮你卖命,我师傅也吃,我祖师爷也吃,有什么问题吗?”
小皇帝捂着嘴,羞羞道:“可三皇叔说……”
银袍小少年哦了声,道:“愚民之术,神明崇拜,总是需要点噱头的。”
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