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灰败,好像寂静了万年的石像。
梵特久久站立在苏墨身后,彷佛被苏墨身上散发出的悲凉气息传染,眉宇间见到她安然无事时的喜悦骤然消散。他握拳,不敢上前,也不能上前。
他早已没有站在她身边的资格,更别说在她难过痛苦的时候安抚她。他对她来说,是仇人,杀之而后快的仇敌。
菲尔默不作声地吃掉手中一大把酥糖,从自己的空间里取出一块晶石触了触梵特,白光散去,站在眼前的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黑发红瞳,脸孔Jing巧淡漠。
梵特怔怔抬起自己的手,看向菲尔,眼底亮起柔和的光。「你现在是我,她不恨……我隐在暗处。」少年平板地说完便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梵特缓步走到苏墨身旁,小心翼翼地坐下,紧张到手心冒汗。苏墨动了动,微微侧过脸。落入瞳孔的是少年微蹙的眉和满含焦急关切的红色眼眸。
苏墨像看不见眼前的人一般目光放空,随即没有表情地低下头,脸埋在膝盖上。梵特不知如何安抚,只试探性地伸出手,颤抖着覆到她的肩膀上,感觉到掌心下的人微乎其微的震颤。
两人都没有发出声响,时间好像凝固了,只有隐藏在草叶间的昆虫发出低低的鸣叫声。
良久,梵特听到苏墨的声音,沙哑的,满含祈求悲痛地响起,「奇幻界的住民死后会立刻往生,那侍魂呢……那也是一缕魂魄,会转生的,对吧?」
梵特按在苏墨肩膀上的手僵硬了一秒,随即少年清亮的嗓音便轻轻响起,笃定道,「嗯,会的。」
苏墨没有抬起头,凝视着手中的戒指,喃喃道,「那我要好好活下去……活着才能找到他,才能等到他。下一次,我要遵守诺言,一直陪他到生命尽头。」
梵特猛地低下头,眼里蓄积起无尽的伤痛。对不起,墨染大人,法尔特无法告诉您真相……侍魂一旦消失后便永远消失了,是不能像人类一样转世的。对不起,我无法告诉您……您等不到了。
苏墨安心地闭上眼睛,腹部的疼痛早已麻木,这才想起她好像一直都忘记处理伤口了。意识渐渐消散,苏墨在沉入黑暗前将掌心的戒指握牢,贴到心口处。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宽阔的树洞里,苏墨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刚直起身便看到了守在树洞旁闭目休憩的黑发少年。他抱着一把长剑,歪着头姿势别扭地睡着了。
外面天色早已暗沉,她似乎昏睡了很久。幻兽空间内还是空空荡荡,千泽他们还被困在幻境里吧……苏墨揉了揉有些发涨的额角,凑上前解开自己的斗篷披到少年身上。
洞口的风很大,他就这样坐着替她挡风,直到睡着吗?苏墨无声地道了谢,心底涌起丝丝暖意。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牢记恩情,有仇必报。别人对她的好,她也许不会言说但悉数记在心里。
这个会默默坐在身边支持鼓励自己的少年,会在她受伤昏迷后细心照顾的少年,她真心感谢。即使还不清楚他跟着自己到底有何目的,即使最终可能会反目成仇,起码此刻她愿意放下敌意。
似乎感觉到突如其来的暖意,少年动了动,长长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看到苏墨正微笑看着自己,梵特一颗心跳得飞快,几乎需要掐着自己的掌心才抵挡住马上要脱口而出的「墨染大人」。
好不容易稳定下心神,梵特轻声询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墨没想到他一醒来便立刻这么体贴地询问自己,有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这非人类迄今为止就没跟她说过几句话,如今这么关心自己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不过变得这么亲切友好,对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梵特在苏墨茫然震惊的目光下有些窘迫,不知所措地移开视线。却有温暖落在头顶,抬起头正对上苏墨含笑的墨眸。苏墨拍拍少年的脑袋,真诚道,「谢谢你。」
梵特的心脏好像一瞬间便被捏紧了,很疼,却又止不住高兴。他从未奢望过有朝一日她还会对自己露出微笑,甚至说出「谢谢」这样的话。眼眶酸的厉害,梵特低下头,拳头死死攥紧。
两人在树洞里安然度过了平静的夜晚,天一亮便再次出发。苏墨虽然无法和自家几位直接联系,却也能通过静坐冥想,凭借翼兽的能力感知到他们的灵魂波动。沉重的心情舒缓了些许,却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误入了几次幻境,但都成功找到了出口。彷佛有人在指引般,轻松到让人产生疑惑。苏墨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总觉得危险还未消除。
罗生花生长在谷地的最深处,苏墨远远地看到从岩石缝中开出的深紫色花朵时露出淡淡释然的神色。总算是找到了……那么唯一的一朵,孤独地迎风开放。
苏墨仔细地将花朵的周遭用魂力探测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隐藏着的陷阱,又让翼兽张开了结界,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采摘。手指触到花jing,用力一拔,花朵便落在了手掌中。
苏墨收回花朵,放入存储空间,呼出一口气。擦掉额头的冷汗,苏墨转身离开。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