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真正要整理的不多。有的月老一生的工作记录只有短短的几条,不单给有名的人物组cp,更多是完全泯没在历史中的小人物。而且每一代的月老都有不同的习惯,早期的资料散佚了很多,包括珞瑜一开始弄坏的那本,已经无从考证,越往后的资料越详尽。
路珞瑜正在录入的这条,都赶上短篇了,写的是明末甲申年间一个读书人和他家故宅里偶遇的女子的爱情故事。珞瑜都怀疑是不是哪本笔记里抄来的,完全和传统的鬼怪Jing魅故事没什么区别,最奇怪的是故事里的女鬼有了人形,违反了卓刀泉和孟婆nainai和她说的“鬼物一口气,故新鬼大、旧鬼小”的定义。
她不管这些,兴致勃勃读完,开始从头录入。
故事曲折,奇怪的是记录者不是以旁观的角度观望,而是选择男主角家丁的视线讲述整个过程,其中有这个家丁的努力和促成,最后故事里辞官挂印的男主和女鬼得以在维扬常住。末尾还点了一句,鬼妻育有一子。
等到完成这册的记录,珞瑜到门外拿外卖,决定今天就到这里。
从大学毕业后,她没了午睡的习惯,加上本就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本着消化消化的目的,把书架上的书一排一排搬下来,擦擦柜子,整理好放回去。月老和阿婆两个老人对她的照顾和信任,珞瑜能够真切地体会到,她对两个老人没有什么面对世外高人的仰慕感,更多是对长辈的亲切和尊敬。
阿婆和月老的感情,珞瑜很羡慕,想着如果自己是个作者,把两人的故事写下来肯定很不错。
这个书架并不整齐,估计之前也没人仔细整理,据月老说都是以前的前辈传下来的,除了工作记录就是各种杂书,每个年代都有,还有手稿、信札、字画、欠条之类的纸张。
珞瑜顺手拿出一本泛黄的书,内容收录古今著名传奇故事,没什么特别的,不知是哪位老前辈用来消遣的小书。她翻了一遍,发现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夹在书里,用劣质的草纸订起来的小本本,牛皮纸做的封面,打开一看,不是笔记,全是信手勾勒的涂鸦。
路珞瑜翻开看,嗯,水平大概比画火柴人好,知道画的东西能看出是什么,比如这一页画了两个小人,头发长的是女的,脖子上连着一条线,绕在树枝上,旁边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小字——自挂东南枝。
下一幅画是两棵交缠在一起的树,大树枝桠上站着两只鸟,不细看还以为画的是鸡。嗯,就是是连环画,路珞瑜哈哈一笑,这种小鸡啄米图水准的画作,一连画了几十幅,作者很闲嘛。
说到作画,珞瑜想起卓刀泉那张可以将人带入画境的本命山水画卷,阿婆告诉她,卓刀泉画了十多年反而不是最关键的,重要的是有一张画布用来施展,所谓绘事后素。那种时空法术和自己学的比如加快草木生长速度、净化污水、控制小虫子之类的小把戏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可惜珞瑜连基本的画画都不会,就这种小鸡啄米、猛虎下山水平,自然无需找能作画的画布。
她摸着这卷“小鸡啄米”画册,作者大概和自己一样是个手残党,心中窃笑。翻到最右边,发现画风突变——
这张纸上画的是两只蝴蝶,纯用墨笔勾线留白,却让路珞瑜有一种绚丽粲然的感觉,两只蝴蝶振翅欲飞,翅膀上每一个斑点花纹都细腻如真,栩栩然似要破卷而出。
刚才还嘲笑作画人和自己一个水平的路珞瑜目瞪口呆,心想这家伙前边胡乱画也就算了,非得在这里炫一下技,你这样会没朋友的啊。忿忿的小路姐感觉自己是那个被欺骗的纯情少女,看着栩栩如生的画蝶,伸出小指啪地弹了一下那只漂亮得过分的墨蝶。
然后她听到一个柔柔的小萝莉声音——
“呀——好痛!”
……
☆、听妈妈的话
软糯糯的声音在安静宽敞的屋中清晰无比,路珞瑜一头问号,哪里来的妖孽?
她脸都快贴到那画卷上去了,两只小蝴蝶安静地印在薄薄的草纸上,她对着光又仔细看了一遍,毫无问题。
路珞瑜再次弹了弹,等了一分钟,什么也没有。如果有人看到她神神叨叨的模样,肯定以为这中二少女脑子不灵光,只见她一下子把书册合上,坐到椅子里,用一只手拈起书页,留出一条小缝儿,眯着眼往里面瞅。
两只好看的墨蝶依旧在那纸上,仿佛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珞瑜合上画册,在屋里转了一圈,确定电脑电视所有会发出声音的东西都关了。
她不相信自己幻听,又打开那本简笔连环画册,翻到两只蝴蝶那一页。
路珞瑜伸出食指摩挲蝴蝶,确定没有凸起感,也不是标本什么的。指腹轻轻摸着那只蝴蝶,只能感受到纸张的触感。
“好痒呀——”
空气中再次传来小女孩儿的声音,伴随着一连串咯咯咯的可爱笑声。
路珞瑜小手一抖,差点把画册扔出去。
过了片刻,我们已经算“见多识广”的小路同志捧着那张画,问道:“喂喂,有人在里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