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开始抱着弹奏,另一个就休息。正在吃饭的时候,哪里会有人注意听呢?再说这些业余的艺人,反复演奏的不过就几首相传的乐曲。
珞瑜对她们的表演挺感兴趣,就和后世婚礼上的歌者一样,欢快自在,带着独特的风情。
她学习过一段时间的民乐,忽闻歌古调,侧耳细细听。卓刀泉看她感兴趣,陪着在一边不说话。
一曲演罢,月上梢头。
乡宴到了尾声,两个歌女放下琵琶,落席用餐。
卓刀泉看她感兴趣,撺掇珞瑜去看看她们用的琵琶。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贼兮兮地跑过去看。
这是一把看上去使用时间不短的铁梨木琵琶,应该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路珞瑜拿起来看,发现只有弦新换过。卓刀泉这家伙完全不懂,屈指弹弹光滑的轸子,又去拨弄琵琶弦。
路珞瑜其实也不是很懂,以前读书时在民乐兴趣班和老师学过一点简单的指法,这时候被卓刀泉勾起玩心,知道那群人感受不到两人的存在,于是像模像样地竖抱琵琶,试着拨了两下。
弹奏琵琶需得佩戴假指甲,尤其是常常做“拂、划、分、勾”等动作的右手,路珞瑜只是简单玩玩。她弹的是唯一比较熟的曲子第一套的一小段,听的人也是个门外汉,光看热闹,还一脸赞许地点头鼓掌。
等两人玩够了,离开村落时月已在中天。
“该回去了。”卓刀泉长长吐了一口气。
夜色里灯火摇曳,两人沿着黑暗的小路缓步离开。路珞瑜问道:“怎么回去?”
“闭上眼再睁开。”
“这么神奇的么?”姑娘小声说了一句,再惊讶的事也经历过了,乖乖闭上眼。
再睁开眼时看到的还是乡村的夜,青草竹林,微风撩动她的衣襟。这个讨厌的家伙又在耍她。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他说。
隔了好久,传来路珞瑜的声音,她轻轻“嗯”了一声。
大风吹来,竹林簌簌地响,她闭上眼,阁阁的蛙声逐渐小了……
……
……
耳边响起的是梁欢欢的声音:“这边写的是什么啊?”
路珞瑜眼睛眨了一下,刚才好像有点头晕。此时依旧是江城九月的炎热天气,她和阿欢在一家花店里,主人拿出一幅画卷给她们看。
须臾之间,弹指一瞬。
卓刀泉给她解释:“这是陆游的后两联,我们以前上学学的是前两联。”
好奇宝宝梁欢欢又有新的发现:“小瑜你看这里,竹林这边露出半个驴尾巴,那边有两个小孩。”
“他们在送亲呢。”路珞瑜接了一句。
“切,你怎么看出来的,分明是牧童。”阿欢叽叽喳喳地接着发表她对这幅长卷的看法。
路珞瑜一愣,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卓刀泉,那家伙倚着桌子,冲她眨眨眼。珞瑜转过头,眼神又落到画上。
“这幅画谁画的,怎么没有落款题名?”阿欢看罢,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不才便是区区。”小卓先生拱拱手,和刚才两人夸他汤煲得好时神色别无二致。
两女都表示不信,这家伙又说道:“这是前朝一位姓陈名江蓝的隐士所作,辗转落到我手里。”
看着两个女孩点点头,小卓先生很郁闷,怎么说真话反而没人信呢?
画也看完了,事情回到最开始,珞瑜问起那本册子,分明才认识这家伙没几个小时,现在说起话来倒是和老朋友差不多了。
卓刀泉不再含混其词:“那本书是月老的工作记录,本来是要再抄录,也就是打成电子文档流传,不小心被你搞没了。月老现在年纪大了,完全记不得上面的内容,有些麻烦。”
这么一说,珞瑜很不好意思。梁欢欢不知两人在说啥,好奇地想问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现两人自顾自说着话,油然而生一种身为电灯泡的觉悟。
“那怎么办?有没有能补救的办法,应该是很重要的记录吧?”珞瑜问他。
卓刀泉摆摆手:“我猜不是很要紧,具体还要等他老人家回来才知道。”
“他们去了哪呢?”
“我们刚才去了哪,他们就是去类似的地方了。”卓刀泉笑着说道。
这下梁欢欢忍不了了:“你们刚才去哪了?”
珞瑜按着好奇宝宝的脑袋,不给她说话。梁欢欢反抗无效,眼神幽怨地看着这俩货。
“今天多谢招待,我们得走了,岳老回来麻烦和我联系一下。”珞瑜和声向卓刀泉告辞。
“好。”卓刀泉送她们俩出门,“有空来玩,师妹。”
路珞瑜听他突然又叫出这个称呼,心中百感交集,今天发生的一切如梦如露,偏偏又清晰无比。
走到门口,卓刀泉很正经地问她:“真的不考虑一下来这里上班么?山西村里的婚娶,就是月老吩咐我带你去看的。”
珞瑜陡然反应过来,“月老是月亮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