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措的孩子,原来不是只有怯懦的自己会感到害怕无助,原来…我们是那麽脆弱。
我让杨叶去买了一把发剪,我的头发已经太长,连容撰都说我像个女孩,杨叶一脸苦恼地站在我面前,作惯少爷的他没帮过人修发也是理所当然,我拉住杨叶拿著剪刀的右手,只要修短一点就好,剪坏了也没关系,这样看起来会很有趣。
杨叶没舍不得拒绝我,只好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我面前帮我修发,看他笨拙地拿著发剪,我安静不动好让他方便活动剪刀,瞥见一边他放著的手机,好奇地拿了过来,新手机吗?好漂亮。
枯黄的发一撮一撮地落在地上,杨叶显得十分专注,你喜欢这个款吗?我让人送来,这是子公司的产品,底下的人送了我一只限量版的。
我按下其中一个按钮,萤幕的画面随著我移动而变化著,这可以拍照吗?还是可以录影?
前面的额发大概是修好了,杨叶将落在我脸上的发屑拨掉,示意要我在床上转个方向,好让他修後面的发尾。
可以录影跟拍照,你想拍吗?
我点点头,便听见杨叶轻呼一声,心想大概是剪坏了,果不其然,马上就听见他道,糟了,这下真的像狗啃的了。
我只记得那天,那手机相簿里,我跟杨叶笑得十分开心,即使到了生命尽头的那一刻,我依旧清楚地记得嘴角上幸福的弧度。
48
云泥原来是个可爱的小男生,沁亮的大眼,粉嫩的嘴唇,跟容撰有些相像,我看他紧紧抓著容撰的小手,便知他十分紧张。
你叫云泥吗?我没办法下床,可不可过来让我看看?
云泥看了容撰一眼,见容撰对他鼓励地笑著,慢吞吞走了过来,我心里想,这孩子跟一开始的容撰同样,虽然怕生却十分有教养,当初他用了好多书才骗到容撰,现在这个不知道喜欢什麽?
小小的人走到床边,我伸手便想抱他上来,杨叶先一步将孩子放在我怀里,低声向我埋怨,体力这麽差还想徒手抱孩子,真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
我晒然一笑,不经杨叶提醒,我大概真忘了自己身体的状况,粉嫩的云泥听见了,一双黑溜的大目看著我,沁软的童音开口跟我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说话。
大哥哥别抱云泥,会跟nainai一样不舒服。
瞧见云泥失落难过的模样,容撰跑上前,拉著云泥的手道,我跟你说很多次了,nainai是生病住院,才不是抱云泥就变这样!
我疑惑地看著杨叶,想不到过没几天,我跟容撰这些孩子的思维会有这般大的差距,连一句也听不懂。
云泥的nainai前两天住院了,艾儿把他接去跟容撰在小屋住下来。杨叶说道。
我将云泥揽在怀里,轻声对他说道,云泥是个小天使,你一来,槿哥哥就好多了。nainai也会跟哥哥一样健康起来的。
面对我苍白的脸色,云泥似乎有些迟疑,像在考虑要不要相信我的话,我感受他软热的身子安静窝在我圈起的手臂,看见云泥敏感担忧的早熟,不知为何,竟让我想起从前的自己,目光对上杨叶,我知道他也跟我有同样的感觉。
这是一个多麽让人感伤怜惜的孩子阿…。
小孩子本来就重睡眠,我一下没一下地轻拍他的背,他也就渐渐在我臂弯里睡去,容撰一看也爬上我的床,搂著云泥一起睡著,杨叶坐在我的身边支撑著我,就怕我被这两个孩子给压垮了,突然,我听见云泥细细软软的声音呓著梦语,…有天使的味道…唔…
傍晚,艾儿便匆忙赶来把那两只睡得不知人事的小鬼给带回去了,我心疼地捏著槿儿的背膀,一边骂道,你还真的当那两个小不点的枕头整个下午,真不知道该怎麽说你…
反正我知道你会帮我按手按脚的,我才不怕酸。槿儿乾脆整个人躺在我手臂上,让我按得更方便些。
槿儿不时逸出舒服的轻叹,虽然我知道槿儿绝对没有诱引我的意思,身体还是诚实地起了反应,不著痕迹地将两腿并拢,若他发现了,两人绝对会是一阵尴尬。
这几天,我发现病房里常会有带血的面纸,问了槿儿,他也只是淡淡的回答我,是手臂上注射器不注意掉了时,流的血。
当我想再问,槿儿便堵住我的嘴唇,轻轻地吻著我,让我无法问他。
明天我们到外面去拍些照好不好…槿儿轻轻的身体躺在我身上,看起来是真的累了。
嗯。身体似乎越来越轻了,现在的槿儿只能靠著注射营养剂才能维持生命,残酷的
事实,我们始终不愿碰触。
如果可以…,我好想再多留点回忆…一点也好…
梦回残槿(49)又是别离的画面...
我买了最新型的数位相机。你上次不是拿著手机拍了很多照片吗?我从来不知道你这麽爱拍照,如果能早点知道…就可以多拍一点了。
杨叶递给我一款银色典雅外型的相机,重量也很轻巧,想必要花上不少钱。
杨叶推著我坐的轮椅,替我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