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外头逐渐密集起来的飘雪,问起接下来的故事。
这俩孩子,一个还没成年,一个刚刚满十八,哪儿玩得过叶均他爸啊,没多久就被逮回去了,一到家,叶均就被他爸关了禁闭,谁也联系不上,你小姑姑呢,被我跟你nainai好说歹说,总算肯先把叶均放一放了,咱家里是比较开明的,大不了,就多等那小子几年呗,等上了大学,他爸想管都管不了,这不还天高任鸟飞啊!你小姑姑一想也是,就乖乖回学校上课去了,叶均那边她也联系不上,想跟他好好打算打算,就托他一个同学去给他传个话,约好哪天在什么地方见面。
逢安平声音渐渐降了下来,似乎是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继续讲下去。
叶均早早过去赴约,过马路的时候,有俩小孩不看红绿灯,蹦蹦跳跳往前跑,路那头就是辆小轿车冲过来了,快到跟前了才看清有俩小孩,要刹车也来不及了,一看这情形,叶均就奋不顾身扑过去了……
又是一声可惜的长叹,逢安平开着车子在路上行驶着,等红绿灯时,生气地指点着前方横穿马路的两三人,终究还是无奈,没说什么。
雪越下越大。
明知结果如何,逢羽还是抱有一丝期望地问道:“他现在还在吗?”
逢安平摇摇头,说:“如果还在的话,现在估计也到而立之年了,估计孩子都生了两仨。”
“那小姑姑这些年就……”
一青她那时候什么都憋在心里,有些事情她不爱说,但不代表她不难过,甚至看得比你我想象中的都要重,把她压得都喘不过气来还是要忍着,不过自从叶均没了之后,她倒是一下子开朗了很多,也爱说爱笑了,变了个人似的,一开始家人还是很担心的,见她天天吃得好睡得好就放心了,你小姑姑也再也没提过叶均的事,再后来,有一天拿着小郁的照片过来问我,说跟叶均长得像不像,我一看,真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时候小郁也还在念高一,对法医学感兴趣,通过谁认识了你小姑姑,估计一青就把他当作叶均了,毕了业,原本是要直接参加工作的,为了小郁,又继续读了三年研究生,之后就当了小郁班上的辅导员,小郁毕业了,她就也不干了,在检查厅干了两三年,情绪方面偶尔还是会出问题,被单位辞退,开了现在的这家咖啡厅。
逢安平把逢羽送到小区门口,下了车,送别的时候,逢羽才发现爸爸鼻尖红红的,他很快别开脸去,打声招呼,开着车子离开了。
逢羽没上楼,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儿,看了眼时间,又往别处去了。
雪花从零星的一点演变为鹅毛般大小,纷纷扬扬地飘落着,地面上已经全白了,踩下去就是个半寸深的脚印,停在路边的车顶也被白雪覆盖了,有人玩性大发,捏了个小小的雪人安在车头,一群人围着拍照。
在几年前的一个冬天,那天也是正下着当年的第一场雪,逢羽还在念高中,学着韩剧主人公初雪表白的剧情,早早等在郁乘莱学校外,见他从校门口出来了,手伸进包里拿出那只Jing美的钢笔包装盒,盒子里面除了一只钢笔,还压着小小的一张纸条,是她换着字体写了无数遍才定下来的,等郁乘莱看了就能明白。
心跳如鼓地等了很久,却见徐一青出现在他的身边,手挎在他的肘窝里,伸长了手,亲密地帮他拂掉头发上的雪花。
他们朝她看过来的时候,逢羽又迅速地把盒子塞了回去,不清楚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总之逢羽立即转过了身,把自己伪装成路人,逃一样地从他们面前离开了。
那时候她就知道,只要小姑姑喜欢郁乘莱一天,那么她们之间应有的亲密,就会永远隔着鸿沟,而郁乘莱就是那个她不敢接近,也不愿跨过去的鸿沟。
到郁乘莱以前工作的公司楼下等着,章斌下班出来的时候看见她,一眼还没认出来,走了几步听到自己的名字,惊讶地返回来,笑了,问:“逢羽?你怎么在这儿?”
逢羽肩上头上都落了雪花,脸颊都被冻红了,吸着鼻子笑了一下,问章斌:“所有人的Jing神性病症都是有原因的,小姑姑是为了叶均,我想知道,章诺是为了谁?”
看着章斌若有所思地错愕,站在她面前沉默了片刻,紧了紧西服外的大衣,终究是答应了她:“外面冷,我们找个地方再谈吧。”
不知道徐一青给自己喝了什么,章诺昏昏沉沉地睡着,梦里是清醒的,但怎么也睁不开眼,像被困在了一个四处漆黑的空间里,摸不到尽头,看不见方向,唯有上方照进来一盏明亮的灯,他顺着灯的指引一步步走过去,渐渐地,前方豁然开朗,所有的环境都想蒙了层浅橙的玻璃纸,是老照片一样的颜色,他抬起一只手,发现自己也被同化成了一样的色泽。
走进一扇熟悉的木门,看到院子正中间,一颗巨大的香樟树,树杈上半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摘了有香气的叶子放在嘴里嚼,看他津津有味地吃着,他竟然也能闻到香樟叶子淡淡的清香,此时的味觉竟也是微苦的,这味道让他非常熟悉,好像也同样尝试过一样,树下有个稍大些的男孩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