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渊乖顺地附上他,明明是讨好的神色,整个人却如同粘腻而危险的蛇。
电光火石之间,他一双魔爪狠狠掐住陆夺的脖子。
“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也敢冒充我师尊?”
陆夺的神色淡然,似是早有预料。
金光透过红色的帷幔,光线洒落在他俏丽的脸上,长时间的缺氧让他的面部笼罩起一丝红晕。若是忽略二人之间紧张的氛围,配上二人的衣着,只怕以为是情人床第间的情趣。
时间在这一刻流逝地格外缓慢,分秒都被无限拉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静止而沉寂。
他整个人呼吸困难,脸上的红晕慢慢转为极不匹配的猪肝色,颈间的rou变得青紫,仿佛一根根细微的线吊着他的魂魄。身体周身似乎被一层无形丝线包裹着,动弹不得。唯独一双眸子依旧平静如水,似乎感受不到生命的流逝。
这具身体没有修为,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无异。
这个用着师尊皮囊的野鬼真的会被掐死。
意识到这一点,谢玄渊终于败下阵来,松开双手。他冷冷地看着陆夺俯下身子,急促地呼吸几口,出言嘲讽道:
“阁下若是以为,占据我师尊的身体便借此要挟我的话,未免太过天真。”
“离你不到的两百丈的炼魂阵,多的是折磨人的法子,不消多时就能魂魄离体,教鬼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陆夺拍了拍身上,收拾好自己,缓慢问道:“道友可是幽冥魔尊?”
听见意想不到的问题,谢玄渊下意识否认,又立马转换成防备的神色。
这鬼竟然一眼认出这是幽冥府。
陆夺自顾自得下床,四顾打量起这座被改得面目全非的洞府。
这徒弟也不知道随谁,太要脸,换作他就直接大言不惭应下。继承魔尊洞府和尊号唯一方式是只有杀死上一任的魔尊,上一任幽冥两百年前就死透了,谁来找他对证。
陆夺不免想起过往,他以无家可归的叛道者身份一剑杀上万魔窟,跨一个大境界同幽冥魔尊决斗三天三夜,最终憾负于幽冥魔尊。不日后整个魔界便收到幽冥闭关,由一八转巅峰的人族代为统领幽冥掌管的万魔窟的消息。
只可惜天妒英才,此段故事还未来得及有后续,陆夺便早早被夺舍。
如今对当初杀害他的人已是前尘往事,只得暂时放下。当务之急是修补灵脉,恢复修为。同时,他无法在幽冥府中感应到他的佩剑,大概率也在混战之中遗失,还得迅速找回。
若是能与自己这血脉尊贵的徒儿双修采Yin补阳自然是上上之选,可他的魂魄归位只怕早就惊动其他三座魔尊,上一世幽冥身陨的诸多利益纠葛,让他们不敢妄然出手击杀陆夺,如今他修为尽废,没准已经在杀他的路上了。
“不论阁下是何修为,夺舍我师尊的躯壳,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去,未免太不尊重人了吧。”
“我有个问题。”
陆夺于窗边站定,打开窗户。夜幕已经降临,天空中的云层翻涌,窗外是魔窟漫无边际的幽黑。
“你是八转修为半步魔尊的传承天魔,而我已是废人一个。于修为上,我之于你不过蝼蚁。于道义上,我是夺你师父rou身的恶徒。
“于情于理,你刚刚都该杀我。该杀之人,为何不杀?”
“我不是”他顿了一下,“阁下刚刚醒来,不知深浅,若是贸然出手,只怕蚍蜉撼树。”
“十岁鬼修都知道,魂体刚刚夺舍之时命比纸脆。”
“若是不小心伤到我师尊的rou身,我定会后悔永生。”
“这具rou身是自爆后碎裂,是你拼接而成,如今你害怕一颈伤。”
他说这话时,吐字一字一顿,语气平静如水,其间的气势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陆夺缓缓捞起谢玄渊的手,天魔后代的五指如同墨玉一般幽,指尖坚韧如刀锐上面覆盖着波光粼粼的鳞片,散发出邪异的光芒。
“我是问你,该杀之人,为何不杀?”
谢玄渊整个人被他一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他弱不禁风的身子倒下,魔爪直挺挺地被拉至他的胸口,距离他的心脏只差分毫。若谢玄渊不撑住墙壁站稳,下一秒,魔爪就会直接洞穿修士的胸膛。
这疯子!
不成想,正好撞进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明明是在看着魔界最尊贵的天魔后代,却好像在看着一滩死物。
明明用着他师父艳丽的皮相,却不像是志怪话本中食人Jing魄的Jing怪,更像是地府中以杀正道浴血的鬼魂。
适时地,天地之间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无数雨气凝结到空中。电闪雷鸣之间,男人的身影背着光,分辨不出表情,散发出无形的压迫感。
一种自他成年起便从未感受过的情绪从谢玄渊的心间涌起,因为间隔的时间太长,他甚至描述不出来这种莫名的情绪。一时五感被隔绝,整个人被没入深不见底的大海,浑身置身于铺天盖地的威压。
望着谢玄渊连呼吸都急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