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刑部、大理寺那都是审案的老手,不出三天,厚厚的一叠罪状就摆在了宣辰帝的眼前,宣辰帝自是大怒,当即下旨抄荣、宁二府。深宫内院的贤德妃得此噩耗便一病不起,待想见万岁爷求情之时,却等来了一道圣旨,此致不曾受过恩宠的贤德妃搬进了冷宫之中。荣、宁二府一门除了女眷被关在了昔日荣国府被贤德妃省亲所建的园子外,其余人皆入了刑部大牢,等待发配。站在曾经富贵一时的荣国府外,林锦玉回想起了当时贤德妃省亲后贾府的门庭若市与后来黛玉及笄礼时贾府那张扬的做派,无声冷笑,林锦玉想起了林如海在他来时的嘱咐,只怕是贾府的人听不进去那逆耳的忠告。守在荣国府外的守卫看见一身绯色官袍在身的林锦玉先是一愣,随即守卫统领脸上带笑走了过来,口中道:“林御史怎么来此处了?”林锦玉长叹一声,负手仰头看着荣国府那空荡荡的牌匾处,叹声道:“贾家乃是我的外祖家,不想糟了此难,总归是要来探望一二,还请赵统领行个方便。”赵统领倒也没有多言,当即就领着林锦玉进了荣国府,嘴上赞道:“林御史大义,眼下这个时候哪个不是避着贾家,也只有林御史避嫌的还前来探望。”说着,赵统领摇了摇头,低声道:“林御史,说句不中听的话,贾府这是咎由自取,您还是避嫌的好,免得惹人猜疑。”“多谢赵统领美意,只是到底是我的外祖家,父亲也是惦记着外祖母,她年岁大了,又遭了此罪也不知该是怎样的伤心。”林锦玉还真是担心贾母会挺不过去,说句诛心的话,黛玉及笄礼已过,眼下就要商讨与隐离的亲事,本朝重孝,虽说是外祖母,可少不得也要守孝百日,他还真怕会耽误了这大喜之事。走到关着女眷的园子外,林锦玉不由挑起了长眉,他本以为会听见哀哀戚戚的哭声,却不想是这般安静?看向赵统领,林锦玉眼含询问之色。赵统领颇为尴尬的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比了一个请的姿势,他总不能告诉林锦玉,之前被关在这里的女眷因为太过哭闹被他们狠狠的斥责了一番,至此才不敢哭闹出声吧!林锦玉倒也明白这些武官的习性,淡淡一笑,轻声道:“麻烦赵统领陪我走这一趟了。”“无妨,我在院外等着,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叫我一声便是了。”赵统领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林锦玉微微颔首,踏进了园子,带看见园子内王熙凤一身半旧的袄子,头上并未带什么头饰,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水,远远的都能闻到那苦涩的味道。“二子。”林锦玉出声轻唤。王熙凤一愣,待目光对上林锦玉之时,眼泪竟是流了下来,半响,才出声道:“林表弟怎么来了?可是万岁爷有了什么旨意不成?”林锦玉无声的摇了摇头,抿着薄唇道:“进屋在说吧!眼下虽说开春了,可到底寒意未减。”
“是,是,林表弟快进屋来。”王熙凤一边说着,一边扬声唤道:“老祖宗,林表弟来了。”林锦玉最后一次见贾母不过是前不久黛玉的及笄礼上,那时贾母满面红光,气色十足,此时却是判若两人,原本雪白的头发已是没了光泽,脸色暗黄,嘴唇干涩发暗,眼珠子浑浊而暗淡,乍一看竟向是临死之人一般。林锦玉吓了一跳,走到贾母的身边解下身上的绸缎织锦夹细鸭绒的披风盖在了贾母的身上,看向陪在贾母身边的王夫人等人,挑唇问道:“外祖母可是得了什么病?眼下吃的什么药,可有找郎中来瞧一瞧?”李纨苦笑一声,给王熙凤让了位置,让她伺候着贾母用药,之后回道:“自糟了难老祖宗都不住打击就病倒了,眼下咱们这般情况哪里能找郎中进园子来。”林锦玉轻叹一声:“在等等吧!待万岁爷有了旨意后便好了,万岁爷仁慈,想来不会为难女眷的。”说罢,林锦玉便等着贾母用完药后把来意说明。“锦玉,你可有去探望宝玉?他可还好?在刑部有没有受刑?”王夫人红着眼睛,问起了她的命根子。摇了摇头,不等开口,就见贾母已是出声呵斥,之后就把药碗推开,转头看向林锦玉,叹声道:“原以为你是个凉薄的人,却不想这个时候你倒是来了这里。”“锦玉是奉父亲的令来探望外祖母,同时转告您一些话。”林锦玉淡淡一笑。“你父亲是个念旧情的,你外祖父并未看错他。”贾母轻叹一声,感慨而道,之后看向林锦玉,摇了摇头:“你不像你的父亲。”林锦玉挑唇一笑,颇为赞同的说道:“是,很多人都如此说,想来我是随了母亲。”贾母却是颇为古怪的一笑:“不,你也不像你的母亲,观之玉儿可知其母,你像的是你的外祖父,可惜的是,你不姓贾。”林锦玉淡淡一笑,勾唇道:“我以为二表兄应该像外祖父才是。”“宝玉的模样跟你外祖父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可惜行事作风却无一点相似,倒是你,呵,若是你外祖父见到你定然会十分欣喜。”贾母低声说道,眼底闪过一丝怀念之色。“可惜锦玉无缘与外祖父一见。”林锦玉微勾薄唇,淡声而道。贾母笑了笑,脸色一正,眼中闪过锐利之色,问道:“你父亲让你转告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