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做法也很干脆,站在门口瞧了几眼,拎了三个领头的,砍了头挂在旗杆上以儆效尤。但知道再不反抗迟早要死的山匪看到这幕,更加坚决地要造反逃营,他人一走,便更加努力地做手上的小动作。这件事引起营中将士一片哗然。以卫牧为首,敖风断眉都劝他三思,来来去去三四拨人,他就是一意孤行,不肯听。断眉:“他发什么疯,这群人是亡命之徒,被逼急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敖风难得脸摆了下来,黑沉得要命:“这么多号人,全杀了,他这是把自己当阎王爷了,阎王爷都没他狠啊,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断眉:“卫先生那个办法确实不妥当,但也可以让他们服役几年,按照作恶罪行判刑,教化好了,在发放回去就是了,为何要这样,打仗的时候杀人我还下得去手,这战事已平,再叫我杀,我……我手抖。”敖风点头,要是知道他以前是给何东来挥鞭子的,可能要拨他几句,但今日之事远比挥鞭子要恐怖得多。“要不还是再去劝劝吧。”断眉懊恼,无奈:“他也不听我们的。”敖风也是:“唉,卫先生从前就跟着他,应是很了解他的性子,要不然卫先生再去劝劝吧。”卫牧站在两人一边,没听他们如何商议的,喃喃道:“只能把他打晕,先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了。”敖风:“……”火光摇曳,映照在三人的脸上,明明灭灭,将几人恶劣地表情照得更加可怖。恶寒从脚底滋生,慢悠悠地蹿进他们的身体里,布满全身。断眉:“我瞧他从傻姑的帐子里出来,还像个人样,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变了呢?”敖风经他提醒,脚步挪动两下,看着断眉:“要不然。”“要不然什么?”断眉的那根断了的眉毛揪在一起,像一把解不开的草结,更难看了,没耐心跟他打哑谜,直白地问道。敖风:“要不让让傻姑来?”卫牧先一步去安排,先解了被困在营帐中的那群俘虏的危机。李危走后,沈芜还跪着趴在草垛上,流了一身的血,又疼了一路,上完药,就昏睡了过去,也顾不得后背是不是裸露,趴着睡会不会着凉,只觉眼前一片黑。还是断眉和敖风听闻李危的那个命令后,找来了般若奴顶替他们,他们才放心离去。
般若奴一进帐子就瞧她这幅样子,啧啧两声,捡起被刀划破的披风给她粗略地盖了盖,走进瞧见肩头上那一排牙印,脸一红,羞臊的似一只小爪挠抓她,心里嗔怪两人也不顾及点人。一矮身瞧她睡着了,雪白的脸上烧得通红,有些不对劲,赶紧给出去叫了军医过来,重新上药包扎伤口,还了个姿势,让她侧卧在干草垛上。老李叫人去煮了一锅药:“等会儿给她灌下去,她这伤不重,应是惊忧过惧,又着了寒凉,休息个日就没事了。”般若奴蹲身谢了谢:“这李……李危也真是的,怎么就撩她一个人在这里不管了,治个伤也就治一半的。”老李:“我听说他还要杀人。”他瞧了一眼沈芜的模样,“这人真是她男人?我先瞧着还挺般配,现下瞧着委实不配。”一个像雪山顶上的一捧雪,一个就跟泥塘里最深的淤泥似的。他摇摇头,真不配。般若奴咬牙切齿:“那些人每一个是好东西,强抢民女,占山为王,杀人越货,剑南道今天的死气沉沉有他们一大半的功劳,难道不该死吗?”她出生剑南道,长在剑南道,是看着它乱起来的,民不聊生以后,迫不得已才跋山涉水跑去的山南道谋生,她的几个姐妹各自寻了出路,有的运气不好,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主家,不多久家就被山匪冲了,将男人孩子都杀了,女人掳去山里当玩物,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她这一路上途中艰险不必说也能猜到,想要避开这些山匪可不易。老李一下息了声,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何况这些人确实也都是该死。发烧的人是睡不熟的,沈芜头昏脑涨,听他们吵了几句,更睡不着了。嘤咛一声问道:“那得杀多久才能把这些人都杀了?刀得砍卷了吧。”般若奴被她这一问,松了表情,老李也找了个借口,赶紧走了。般若奴笑了笑,坐到她身边的草垛上问:“你也觉不该全杀了?”沈芜:“该杀,我背上被划拉这么长一条口子,铁定还会留疤,确实要杀了他们才解气。”她蹙眉,“就是不知该怎么杀才能省些力气。”般若奴:“我听外头说,王爷要烧死他们,正把他们都关在大帐里呢,外头在找火油烈酒这些助燃的东西。”沈芜还是蹙着眉:“看上去是省力,但是这火得烧多大啊,整个剑南道都能闻见焦臭味吧。我们离得还这样近,恐怕要被熏死。”般若奴听闻也皱了皱鼻子,似已闻到了味道,一阵恶心。“这倒确实是个问题。那你说怎么杀好?”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是烧是杀,都是不小的一场灾难,先不说这些该死的人,只说这场面,刀砍,不知要费多少人力,光这血流成河都不知道要影响山下的水源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