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危也发懵起来,他没想这样的,松了空,瞧见她那雪白的左肩上,一排shi润粉红的牙印,妩媚又多情,跟着刀痕一比,竟生出一种柔软又刚猛的矛盾美感来,更诱惑他的心智了。他咬咬牙,将伤药快速地撒在了伤口上,忍住不去听她疼得发颤的错乱呼吸,手下停了,她依旧在那打颤。李危摸出一块桂花糕递到她唇边:“放了几天不大好吃,但是挺甜的。”是她带来的桂花糕。沈芜一口含住,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不好意思。”李危手一缩,退到了她身后:“我去看看卫牧那里。”等他出了帐子,整个人如同烧着了一般,脸红彤彤的,眼尾也翻红光,吓了断眉一跳:“怎么,伤得很重。”以为他哭过呢。敖风也担心起来,问他:“不然你带傻姑先回城里,找个看伤的大夫医治吧,这里缺医少药的。”李危摇摇头:“皮rou伤,养个天就没事了。”断眉:“那你这幅样子,跟死了老婆似的。”李危:“……”敖风想了想,大体上明白了,把断眉拉到一边去:“你懂什么,他这是害臊呢。”李危简直没脸再站在这里,头一埋,走去了前面。身后两人还在说。断眉:“害什么sao啊,难不成他是头一回看女人?”敖风:“你以为人家像你一样,他才几岁啊。”断眉:“那等他们成亲,傻姑岂不是要受苦?”敖风:“说什么呢你,小心赵婆婆撕烂你的嘴。”李危轻咳一声,回身冲他们道:“她还在里面,别瞎说。”断眉赶忙闭上了嘴。李危又继续埋头走去,瞧见卫牧正忙着,问他:“做什么呢?”卫牧将他与崔范商议的事说了一遍,李危脸上的红晕霎时都消失不见,变得肃杀起来:“亏你想的出来,亡命之徒也敢编入军籍。”卫牧放下了笔,仰望着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李危:“你是想让山南道大乱吧。”剑南道剿匪大胜,此事传回长安是大功一件,太子已被逼得穷途末路,李纯只要稍加cao作,他便是必死无疑。收编太子的人马,要是他们心向太子,岂不是会搅得鸡犬不宁?他不管李纯会怎样作死,但受苦受难的是山南道的老百姓,荆州府鲁镇渔利口都会乱起来,他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忙着种地生产,为何要冒这样的风险。而且这群人伤了沈芜。
他捏紧了拳头,砸在长案上,案上的笔墨纸砚跟着跳在半空中又落下,乱了一地。“全部杀了。”他眉间满是戾气,比得知沈芜被俘时还要似兽似魔,更像一尊杀神。卫牧心中大骇,劝道:“他们也曾是山下的老百姓,你要是不放心,我遣散他们回原籍就是了。”李危:“他们每个人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你要放他们下山继续为非作歹?”他们这些人被逼上山,无非是身上背了官司,或者没有土地和农具,又身无分文,只好上山为匪,抢劫图谋他人钱财。这等匪类,他还想着放了他们,他是要当活菩萨。卫牧心一寒。李危见他不动,转身命人将这些人分三个帐子关进去,在帐子外浇满火油。卫牧眼见着人都按照他的吩咐动作起来,一阵一阵的发寒。“李危,她不在这里,没人能逼你再做选择,你不要犯傻。”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知道他心里的症结在哪里,他不能看着他走偏了,不得已去揭他的伤疤,希望他能冷静下来。李危却不听。卫牧:“你想想沈姑娘,想想她要是知道你这么做,她要以何种心态面对你啊?”李危眉毛倒竖,沉yin了半晌,才道:“她最好能厌恶我,离我远远的。”-------------------- 杀降==============冬日天黑的早,营地中又燃起了篝火,被牵进营帐中的山匪此时再没了以往的嚣张气焰,人心惶惶,他们为了不死,早早就举了白旗,丢下武器,缚手就擒。谁也没料到那个看上去像疯了一样的少年会下这样的命令,一个个如同脑袋揣进了一把炮仗似的,被炸得头晕眼花紧张兮兮,还有些不真实。三四千人被圈进四五个营帐里,肩膀挨着肩膀,鼻子靠着鼻子,各个都忍不住开始抱怨。“他妈的,是谁第一个投降的,要是早知道这样,老子非斗个你死我活不可。”“看外面架起好几个火堆,这是真想烧死我们啊?”“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们,咱们反了算逑。”“你忘了,我们本来就反了,咱们可是顶着太子的名反的。”“那还怕个屁,老子一pi股就能坐死他们。”闹闹哄哄的一帮子人,三言两语就吵出了一个粗暴的计划。人多,又急,那些绑着他们的绳子,稍微拽两下就松了。没有武器,就凭他们那个手劲,多拽几下,营帐也能撕破。正蒙头干事,没人再哼哼唧唧,吵吵嚷嚷,夜幕拉开时,竟意外地安静。李危蹙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这群人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