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摸了摸下巴。
“你是成大的？”
这问题奇怪，而且冒犯，谁也不会对着陌生人轻易问出来。但贫穷的人没有资格要求尊重，程浩也没打算把他当生意伙伴哄着，还是单刀直入最快。
费可沉默了更长的时间，最后说，“谢谢程先生。”
“哦，同学，是这样的。”程浩笑了，“你生活上是有什么困难吗？”
男生上下看看他，摇摇头，不说话，神情警惕得像兔子像鹿，都是一样逃到这钢铁森林里的食草动物。程浩示意他一起往前走走，没走几步，就突兀开口道，“我刚看到你偷吃了别人剩下来的饭。”
程浩看着，还真有点唏嘘。虽说费可身上老有他过去的影子，不过这混的可比他那阵还惨得多。然而唏嘘归唏嘘，程浩不至于真的什么人都往家里放。他今天分享会刚加了后辈的联系方式，让他帮
走在大街上被陌生人拉住说这话，看起来只是纯然的羞辱。男生气得脸涨得通红，包带一紧就走远了。但很快他就平复了情绪，走了回来，语气说不上好坏，“你能给我多少钱？”
“哪个系的？”
男生猛地呛住，脸憋得通红，分不清是尴尬羞愤还是被戳穿的难堪。谁被当场拆穿也不好受，他转头就想走，却被程浩抓住手腕。
费可点点头，程浩往他包里看了一眼，“我能知道你在看什么书吗？”
“哦，那我也算你半个学长，我是金融系毕业的。不过你如果想，也可以接触金融方向的。”
两个人的手一触即分，费可仔细看着名片上的信息。程浩也不打断他，等他看完才问，“还有什么问题吗？或者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
程浩又忍不住有点想笑了，跟这小子说话是挺好玩。你看他好像同意了开始讲价了，其实心里膈应着呢。这种小地方来的人，最会暗地里使坏，憋着狠的捅你一刀。现在就算他说要免费送上门程浩都不会同意的，估计这小子隔天就能把床上细节发贴吧上要自己身败名裂。
费可拿出书的一角，给他看了名字。程浩又乐了，“原来已经在看了，那这方面我可以帮帮你。”
费可收起名片，像跟老板说话一样，“您说。”
费可指了个方向，嚯，还住的校外。程浩撇撇嘴，也能理解，估计连住宿费都交不起，住的那种十几个人的大通铺。
“数学系。”
程浩笑笑，伸出手递给他一张名片，很公事公办地说道，“程浩。”
怎么帮，帮到什么程度，他没说。费可拘谨点头，“谢谢程总。”
费可点点头，又摇摇头，“会开，但没考照……没钱报名。”
程浩想想，真觉得还挺好玩，出门吃了趟饭，结果从街边捡了个小垃圾回家。这事听上去既不靠谱又草率，不像是他程浩能干出来的事。不过也就干了，估计这就是所谓心念一动的缘分，程浩侧头无声自嘲了一声，又想起什么转头问，“会开车吗？”
“你条件不好，我可以帮你。或者换个说法吧，开个价，我养你，怎么样？”
大概是他眼神太直接，以至于让这男生都有些自我怀疑了，用眼神示意程浩“我们认识吗？”
他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间，程浩愣了一下，接着笑了。看来他的确是大错特错，先是看错了人，又过早地下了一个错误的定论。确实是学生气，确实戴着土的掉渣的黑框眼镜，可那张脸实在好看。带着点泪意的眼角，稍显防备的抿紧的唇角，警惕倔强却又无辜的一双眼睛。
他们对视了一个红绿灯的时间，车流从身后经过，那青年才咬紧嘴唇，说，“我答应你。”
在外头看了一会儿，直到那男生胡乱擦擦嘴，收拾好书包站起来。
费可摇摇头，程浩就说，“那我要问你问题了。”
程浩哈哈一笑，揽住他的肩，“没事，过两天你自己去报个名吧。今天先收拾收拾东西，开我车回我家吧，你住哪儿？”
“那就要看你能提供多少价值了，”程浩也不遮掩，“包你吃住可以，再多的，就要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了。我说实话，你长得很好，能做情人你自然能得到更多。但你要真不愿意，我也能供你读完大学，反正我刚买房子，177大平层，正好缺个住家保姆。”
程总，真是烫耳朵。程浩搔搔耳根，“不用这么拘谨，我养你，又不是你老板。”他看见费可的眼神，又赶紧补充道，“千万别叫我干爹，我可受不了。”
“是。”
犹豫了一瞬，他抓住了程浩的手，“……我叫费可。”
程浩盯着他的双眼，他知道面前的人是个能豁的出去的人，也是个聪明的人。凭他今天的举动，程浩可以给他一个不那么辛苦念完大学的机会，而如果他可以做得更多，那他程浩也会给更多，各取所需罢了。
猜得八九不离十，果然是个破破烂烂的地方。费可东西也少得可怜，除了书就没什么吃秤的行李，贵重物品更是完全没有，一个后备箱都放不满就装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