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僭称兄弟?”吕慈对余下的话听都不听,直接就呛了回去。
“我能牵扯什么不相干的人,祸不及家人,这点道理我还能不懂么?”他没好气的回应着高艮,因为潜意识里明白自己在阮涛的事上十分理亏,头脑降温后,行动上还是选择先避开再说。
“你站住……”侯凌口鼻溢血,几乎是爬着抓住了李慕玄的脚踝,“我师兄要死了……”
李慕玄眼睛黑漆漆的,则是另一个款式的深不见底,他见这场架左右是避不开了,先对高艮发了话:“得了,高兄,你先回吧,我一个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法。
高艮看了李慕玄一眼,就是原本真打算一走了之,这时也迈不出步去了,他试着像从前一样先给这剑拔弩张的三位缓上一缓:“二位兄弟——”
“大白天跑到医院来闹事,扬名没有你这样扬的,如果你牵扯到不相干的人,纵是手段高也别想走了。”
这话说得满,心里其实不见得有底,但该有的派头不能少,他挽着衣袖,已经预备着要寻个突破口硬闯出去了。
异人有异人的规矩,不在医院里动手这条,他们勉强算是隔着一道门遵守了,但要是闹到警署去,就是最不讲规矩的全性也得喝上一壶。
高艮看得出来,再这样缠下去恐怕又要出事,他劝不动,唯有顶着围观人群的注视对侯凌放话:“你快走吧,不然我就报警了。”
高艮立刻不说话了,从遇到侯凌开始,事态就急转而下,现在更是奔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去了,以至于他忽然有点想念无根生,能兜李慕玄这么个混账玩意儿那么久,真是挺不容易。
李慕玄见了他们两个这副对待全性的态度,心中无名火起,其实早知道跟全性沾上边就是这么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结果,但三年过去,他始终习惯不了。高艮倒是很平静,他从叛出师门那一刻起,
“华光刘师兄的老婆被你闹没了,现在天天在家拜他们祖师爷,准备咒死你,还有万少爷家的伙计……”
陆瑾今天没穿三一门的长衣,他做衬衫西裤的常服打扮,外面贴身罩着件马甲,就连长及肩颈的头发都梳拢起来了,说句实在话,打眼看过去并不是特别的像左若童了。可三一门的一切都像是跟李慕玄隔着重重的雾气,在拨开之前,哪怕是这样的朦胧相也够他出上满头冷汗了。
陆瑾闻言,站起身走了过来,随即抬手往窗台上一撑,直接就跃下去了。吕慈慢他半步,碍于前阵子肩骨刚错过位,落地时不得不贴着墙卸力,等他赶到医院大门外,侯凌已经站不起来了。
“底下有人打起来了,打得还挺热闹,你们看不看?”他饶有兴致的探身看去,不忘招呼一句各自占据半边病房的伙伴。
吕慈和陆瑾都没兴趣看热闹,直到他又说:“诶,那个劝架的大个子水平一般,不过一抬手就让人横着飞出去了的那个小子挺厉害,这是哪家的手段?”
李慕玄没法接话,睫毛一扇就往外走,但凡他快上一步或者慢上一步,都不至于这么寸。可事情偏偏就这么巧,他一出医院大门就跟雷打不动,天天来探望阮涛的侯凌碰上了。
李慕玄沉默着没有再走,他其实不是来闹事的,真得就只是来医院看一看,看阮涛到底还能不能活过来,也看吕慈是要装缩头乌龟还是要跟他秋后算账,然而高艮的话给了他一点提醒。三年前,他去迎鹤楼也不是为了闹事,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稀里糊涂的就走到了这一步。
李慕玄不怵侯凌,但也不想跟他打,方才真得就只是想走。侯凌却是不能就这样放仇人大摇大摆的离开,哪怕不要命似的缠到最后也还是连他衣角都没碰到。
侯凌没跟阮涛似的一脖子吊死,只是瞧着也不太想活,他面无人色,几乎是贴着墙缝在走,瞧见李慕玄才一点点涨得脸红脖子粗,然后二话不说就扑过来要拼命。
陆瑾没有口出恶言,他只是全然的无视了高艮,对李慕玄下通牒道:“师父有话对你说,跟我走一趟。”
“不用费这个事,我人就在这儿呢,直接找我报吧。”吕慈的声音赶在他的人之前接下了高艮的话,他疯惯了,名声很是不佳,但论职业真得是个警察。
吕慈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李慕玄,想起他哥的婚事就是被这么个货闹出来的连锁反应整黄的,忽然低下头笑了。他眼睛大而润,瞳仁颜色偏于浅灰,看在不明底细的人眼中,是双配他长相的好眼睛,但那笑容一点点扩大,很快就成了狞笑。
李慕玄也没说话,并且侧了侧身,主动面向了吕慈——不转不行,陆瑾抄了他的后路,现在他一扭过头,就要忍不住先露出心虚相。
高艮列了一串苦主给他。
李慕玄受到刺激似的甩开他,两眼发直的怒吼:“不是我!我没想让他死!”
另一边,在病房里改诗的王蔼来到窗边想要晒一晒纸上的墨迹,他最近托父亲的关系,正跟着秘画门中的名宿学习,单看这一手字,其实很有点风流倜傥的意思,前提是不能见着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