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紫一块:“你能当上律师,也有我当年的一份功。”
张玥只觉得郭宁宁今晚笑得太多,确实比以前那个逃跑时全身发抖的女孩成熟许多。
“进来吧,大功臣。”张玥拧开房门。
房子里还残留着食物和酒精的味道,是张玥下午带回家的啤酒和吃食。
“你该不会是酒驾过来的吧?”
“打开之后一口都没来得及喝,就接到你的电话了。幸好没喝。”张玥摇头,她站在客厅看着进门处的郭宁宁,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
好像郭宁宁不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张玥站在客厅看着进门处的郭宁宁,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
好像郭宁宁不该出现在这里。
在郭家村时匆忙,在车上又光线暗淡,她现在才有机会好好看看郭宁宁如今的模样。
她穿着简单的长袖t恤和牛仔裤,皮肤比以前白了些,头发也养长了不少,长相倒还是那个长相,只是眼神完全不同了。
她看起来更会隐藏自己的野心了,如果不是张玥,任谁也看不出她温和目光下掩饰的防备和精明。
真奇怪。张玥想,郭宁宁出现在这里,简直像是把两个完全割裂的世界连接在一起了。
郭宁宁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谢:“这次多谢你了。”
“为什么不直接报警?”在完全属于自己的地盘上,张玥才有机会能平静地问本该一开始就问的话,“怎么不找你现在的朋友?”
“报警没用,他们毕竟和我是血缘上的亲人。”郭宁宁自来熟地坐在了专属于张玥的懒人沙发上,“现在的朋友……”
她停顿了一下。
“这是两个世界的事情,不该扯在一起。”
她好像能看穿张玥的任何想法。
张玥没再多问,她现在急需睡眠:“你自便,我先去睡觉了,困的话就睡我床上吧。”
她确确实实没有任何暗示的意味,哪怕在她们成为恋人以前,睡在一起也是常有的事情,失去了以往那层暧昧情谊,郭宁宁于她而言就是自己前半生的共生体,完全没有任何避嫌的必要——更何况,单身的女人有什么可避嫌的。
想到这里,她才想起来问一句:“现在没对象吧?”
“没。”郭宁宁没有自作多情地觉得张玥这是在爆发不存在的占有欲,她明白对方的意思。
张玥换上睡衣,在企业微信上请了假,闷头就往床上倒去。
她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抵是郭宁宁在摸索自己的房子。
说来好笑,她和郭宁宁曾经相识相助相爱,却从来没有在一间屋子里独处过。
她们恋爱时正值学习最忙碌的时候,本就是人生中最容易滑走的岁月,那点可怜的私人时间,她还得负责好姑母家的家务卫生,而郭宁宁更是要不停兼职赚那点吃用。
那种贫穷的生活是张玥如今宁死也不想再过的日子。
她们互相扶持着走出了那片噩梦,但在光明洒进来的那一刻发现,原来在黑暗的过往根本看不清身边人的全貌——她们作为情侣并不合适。
如果她们拥有富裕的时间、金钱、精力,如果他们相伴看见过更广阔的天空,或许慢慢磨合之后会成为幸福的爱侣。
但是她们生活在狭隘的角落,连让自己好好活下去都很费劲,逃离那片土地是几乎用尽所有气力才够到的成功,根本没有更多的空隙去容纳下两人之间的不合适。
强压把她们紧紧按在一起,被彼此刺伤却无法察觉到任何痛苦,因为来自外界的疼痛将这份刺伤衬托得像是一种温柔的爱抚。
一朝天亮,她们也就此走到了这份情感的尽头。
张玥看见郭宁宁,就会想起她们过去的狼狈;郭宁宁看见张玥,就会觉得那片大山好像永远也走不出去。
成功以后分道扬镳仿佛是患难情人的最好结局,她们不记得到底是谁先提出的分手,就像她们不记得当初到底是谁先吻上谁。
张玥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客厅里的郭宁宁把那些吃食和啤酒收拣好,走到阳台上看着外面初升的太阳,面上的表情归于寡淡,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有些凶,所以在别人面前哪怕只是为了表现平和都得调动一些她的面部肌肉。
她的心情一点都不像在张玥面前表现得那么平静得体,身体确实是不会像以前那样颤抖了,但她的灵魂依然是那个怀揣强烈不甘的女孩。
按理来说,在张玥面前是不需要掩饰什么的,再狼狈、再痛苦的自己张玥也都见过了,只是在外面伪装久了,总是撕不掉脸上这层皮的。
她这次回到郭家村,本意是为了拿回自己姥姥的遗物,她唯一还有点念想的亲人就是姥姥了,那位老人会把鸡蛋偷偷塞给自己,会专门买老人家觉得女孩儿该穿的粉色毛线打毛衣给她,会用粗糙的脸颊顶着她的额头逗她笑。
可惜姥姥在她六岁时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