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甚时新货儿,把出来看看。”张闲便在褡裢里摸出几样,摆在茶桌上。冯生瞅见一个龙阳的瓷像生儿,心中暗喜,假意挑一阵,要了一卷南京版彩印的、锦箍羊眼圈、两个指头粗的玉势。开价五两银子,冯生还到三两五钱,又道,“这个像生儿有趣,送我罢。”张闲笑道,“大官人请看仔细,这个是南风。”冯生道,“甚么南风北风哩,却不道书房里干小厮,四季重阳,端正刮的好西风。”两个笑一回,张闲道,“多谢大官人帮衬,日后有这货时,再把来请教大官人。”冯生道,“罢,罢,甚么好张致儿。俺待拿回去搁笔用。”张闲笑道,“却好搁到重阳。”
话不絮烦,却说冯生辞了张闲,走到巷口,迎面撞见自家长随,道是知县老爷有请。冯生慌忙端整衣冠前去,见过县令,叙过寒温,吃茶已毕,县令道,“近日天气炎热,四郊乡民却有害瘟病的,下官预备拨一笔官银,就请县中几个生药大户合药,广为散布,不知世兄意下如何?”冯生抱拳当胸道,“大老爷真乃生民父母也。此是Yin骘,又且药店的本等,小人情愿报效正气丸千副。”县令心中喜悦,两人越发攀谈上来,县令道,“只今龙虎山上一伙匪人,朝廷剿了几次,尚未干净,世兄上京赶考,路上也要严紧些。”冯生听了,也未曾往心里去。因记挂着莲生,不敢久坐,忙忙地辞了出来。
回到家中,未敢高声,蹑着脚儿在房外潜听一回,方推门进去。莲生正开柜子寻衣服,见他入来,慌忙要躲,只是几天水米未沾,脚软了,眼看往地上跌去。冯生忙抱他上床坐了,听见他腹中咕咕地唱,喜道,“晓得饿就好。”叫人送米粥上来,自拿个调羹往莲生跟前凑。莲生扭头道,“我自己来。”冯生便不敢相逼,见莲生当真把一碗粥吃尽了,忙道,“可要添碗?或者吃些藕粉?”莲生又不理会,要茶漱了口,仍旧倒下去睡着。冯生见他回心进食,不胜之喜,拿了把团扇坐在枕边与他扇凉。
如此数日,莲生渐渐复原,冯生只低声下气一味随顺他,惟独不还他衣裳。夜间便赤条条地抱做一处睡,有时情急了,也只将那话抵在他身上蹭蹭,胡乱丢了便罢。莲生心想,“现被他关在这里,便诳了衣服来,须没盘川,走到那里去?若不走时,难道就恁地与他做小倌?休说不是个长局,便久长时,也折堕杀人。” 然他孤苦惯了,想起冯生温柔殷勤处,也自有些丢不开。思量一回,只是拥着被靠在床头发呆。正在愁闷,冯生悄悄过来,端一碗汤水与他吃,莲生尝一口,皱眉嫌苦。冯生还道他犯疑,忙指天划地分辨,“这是才运来的长白独参,我若搀了别的,随赌什么咒。”又道,“天热,你这几日病着,没好生洗得。趁今日没风,便净一净也好。”莲生听他这般说,果也觉身上垢腻难忍。冯生差小厮抬了一大桶藿香烧的热汤,将莲生轻轻抱进桶里,自卷起袖子伏侍,先取蛋清并皂荚水洗了头发,又与他周身打了香胰子,使丝瓜络慢慢地搓。
不料莲生多日不曾泄,方才又饮那参汤,被冯生摸得几下,便觉身子阵阵燥热上来,低了头不敢动。冯生正搓他小腿,无意见莲生的阳物已耸头耸脑,站将起来,不由心中暗喜。只作看不见,在莲生脚心上呵个不住。莲生怕痒,只在水里扭动,玉jing越发竖得高了,他羞赧不过,只得道,“休闹,放我起来罢。”冯生笑道,“那处还不曾洗。”掬起热水淋在莲生马眼之上,莲生叫着躲闪,一个雪白身子似银鱼出水,澡汤溅了冯生一身,衣裳尽皆shi透。冯生乐极,暗道,“这般活色生香,才不辜负了多时苦捱。”也顾不得许多,抱起莲生,水淋淋地按倒在床上。
莲生猛可里揪住他子孙根,叫道,“且住,听我一言。”冯生跌脚道,“我的亲亲,怎地也学会这一手?却正是六月债还得快。”莲生道,“我同你睡这晚,明日放我家去罢。”冯生道,“我家就是你家,还回哪里去?”莲生将他一拽,冯生直起喉咙嗳哟,道,“亲人儿,哥哥吃你作弄杀了。你便要我这行货,待我明日取刀子割与你罢,只今且放它条生路。”莲生作色道,“与你睡两次也够了,我又不是女子,可以同你做得夫妻。明日你娶了娘子,敢情还把我强占在此不成?”冯生知他认了真,只得收起调情嘴脸,道,“好兄弟,你与我处恁久,怎不知我的心肠?若只求一夜风流,我却下这些功夫做甚么?我一向也不甚好男风,只从见了你,恰似那世里的冤孽般,日里夜里只是放不下。虽不合用强,却也因思想你得苦。--再有一句至真的话,一发告诉了你罢。我的父母俱已亡故,我便与你做两口儿长相厮守,谁敢放个屁?你若不信,待我说个誓来。”莲生摇头道,“罢了,你也不消说,我并不信。自古穷不与富争,日后传出风声,世人还道我贪图财势,没廉耻勾搭你。你既爱这个身子,便把你睡几时又值甚么?只是我那块地,你须教人好生看顾,休撂荒了。过得半年三个月,等你厌了,我还要回去的。”说罢,闭了眼任凭冯生弄。
冯生听了这番话,顿口无言,半晌方叹道,“日久自见人心,你等着看罢。”一团春意打做冰冷,扯手巾替莲生拭干身体,换过了席子,自拿一本书,歪在床头守他睡觉。窗外蝉声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