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大宁坊这破地方，我都来多少趟了，一来准没好事。”
：“不行啊？”
“哦，这是黎妹妹，你们认识吧？”
竹叶在寒风间沙沙轻响，雪花落在地上，随即消融。
“识相点儿！”那人压低声音，“上头的差事，要命的！懂？”
杨玉环道：“你路还挺熟？”
随着潘金莲的吐纳，颈後的掌痕越来越淡，肌肤恢复润泽。
“萍水相逢，不意有缘再会。”
“给你脸了是吧？”那人有些发急地说道：“别耽误我办事！”
“这不是上清观就在这儿吗？难道还要绕到别的坊里去？”
片刻後她轻轻吐了口气，啐出齿间的药丸。原本澄黄的药丸已经变得紫黑，散发出铁锈般的气味。
“走远了。”她回过头，奇道：“谁这么厉害，能打伤你？”
刘光琦连忙跪下，连声辩解道：“小的不敢冒犯公主！实在是有差事在身，偏生这厮不好好说话，求公主殿下给奴才作主啊！”
潘金莲不知道她们为何会在一起，言语间有些戒备。
黎锦香仔细看了一眼，“先找个静处。”
杨玉环迫不及待地说道：“怎么回事？”
刘光琦喝道：“是不是空车！”
程宗扬开口道：“都是自己人。”
程宗扬道：“谁说的？”
杨玉环美目中露出一丝杀意，“鱼朝恩当日在河上一味含糊，我还以为他能按捺得住，不去趟这漟浑水，这会儿终于也想插手了？”
“那你还非要来？”
高力士回头道：“公主，刘光琦那阉狗要搜咱们的车……”
“你猜。”
高力士侧过耳朵，“你说啥？”
“你再大点儿声。”高力士道：“公主殿下刚睡着，你赶紧把她吵醒。”
“天都黑了你遛个鸡巴马？”那人懒得跟他饶舌，“刚才有人跑过来，你见着没有？”
程宗扬望了望周围，此时从永昌坊出来，刚过来庭坊，十六王宅在东北。但方才那帮内侍追着高力士的马车一道入坊，暂时是去不成了。
此时坊门已闭，四人潜入坊内，在巷中左右转了片刻，然後跃过一道高墙，掠入一丛竹林。
那人脸一板，“给脸不要脸是吧？非让我搜是吧？”
那人小心起来，“公主在里头？”
三人没有作声，各自坐在一角，静待潘金莲驱毒疗伤。
黎锦香笑道：“在太泉见过。”
程宗扬低声说道：“这是浑府的後花园，府里的人都死光了，刚收拾过。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还算安全。”
“别别别！”刘光琦连忙打断他，然後堆起笑脸，“公主殿下，奴才给公主请安了。”
潘金莲将浸满毒素的药丸纳入瓷瓶收好，然後看了黎锦香一眼，“此事说来话长。”
地抽了过来，一边尖声道：“好你个刘三！好端端的又欺负人家！”
“没有！”
“搜吧。”高力士一脸无所谓地说道：“随便搜。要不要借给你俩胆子？”
那人浑身汗毛直竖，失声道：“高力士？！妈逼的你怎么在这儿？”
往东是出城的通化门，往南则是……幹！又是大宁坊！
“出来遛马的！”高力士捏了个兰花指，遥遥戳着他道
“杨复恭是鱼朝恩的人，”杨玉环道：“他的话虽然不可尽信，但不至于瞎说。後来呢？你入宫去找玄机了？找到了吗？”
“没有就是没有！”
潘金莲向黎锦香笑了笑，一边戴上面纱，一边道：“前日遇见的那些鲛人，我越想越是不妥，想去找玄机一问究竟。谁知她不在咸宜观中，询问旁人也不知去向。多方探问，才得知她入了宫。”
刘光琦被高力士这狗仗人势的混帐东西折腾得倒噎气，“你娘……”
程宗扬硬着头皮道：“跟我来。”
程宗扬此时才注意到，她颈後印着一记紫黑的掌印，虽然大半被衣领遮住，但露出半截指痕像墨汁一样印在雪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马车驶过的一株古槐後面，背着斩马刀的杨玉环侧耳仔细倾听。
“一名叫杨复恭的太监。我以前给他家人诊过病，略有交情。”
高力士扬声道：“公主殿下，内侍省的刘光琦那阉狗说你耽误他……”
潘金莲摇了摇头，“听说鱼朝恩不愿让玄机入宫，却拗不过李辅国。因为此事，鱼朝恩与李辅国还生了嫌隙。”
两人吵闹间，潘金莲盘膝坐下，从怀中取出一隻瓷瓶，将一颗黄澄澄的药丸含入口中，敛息入定。
杨玉环挑了挑眉，“好大的血腥气。”
潘金莲唇上血迹宛然，脸色愈发雪白。
车内声息全无，刘光琦脸色一沉，“诈我？空车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