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双手捂脸，耷拉着脑袋。
杨玉环雷厉风行地叫来李溶和李成美，“你们两个！立刻去天策府！没有我的吩咐，一步不许离开！”
“不行，我得让他们两个赶紧躲起来！”
“太至于了。”杨玉环白了他一眼，“你知道唐国每回皇位更迭，李家的王孙公主得死多少吗？”
两人一头雾水，李成美苦着脸道：“姑奶奶，能不去吗？那边都是行军灶，难吃得要命。”
李成美脸立马青了，“我去！立该就去！”
杨玉环颤声道：“你是为了我，宁愿把琉璃天珠给李辅国，也要除掉窥基那秃驴吗？”
“不知道。我顶多保住不该死的，别莫名其妙就掉了脑袋，要是再胡乱插手皇位的事……呵呵，”杨玉环哂道：“本公主早就死翘翘了。”
但自己往后再要面对李辅国的时候，可得千万小心。最好离得他远远的，看不见最好。
“好啊，你这就嫌我闹了？”杨玉环指着他，悲声道：“你……你跟那个老女人干的好事！高力士！”
“别闹！”程宗扬有点急了，她搅和自己也就算了，真要把黎锦香的谋划也搅乱了，自己对得起那个忍辱负重，心结难解的女子吗？
“那李辅国准备夺舍谁？如果夺舍李昂，干嘛要把李昂的脑子取出来？”程宗扬猜测道：“难道是他的脑子移植过去？这也太危险了吧？”
杨玉环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他会选个更年轻的……”说着她忽然一拍案，失声道：“安王和陈王！”
杨玉环虽然日常式的嚣张跋扈，但都是些小事。在真正的大事上，她行事其实极有分寸，从不揽权，插手政事。这也是各方之所以能够容忍这位异姓公主存在的根本原因，一旦杨玉环越过那无形的界线，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即使有卫公在背后撑腰，也未必能保住自身。
“找黎姑娘！你去跟她说，以后我罩着她！让那个不要脸的老女人去死！”
“这个老东西，竟然还有这种手
岳鸟人说的？
程宗扬心下略定，随口问道：“你不是在府里吗？怎么把仇士良的人关在门外了？”
“难说。”杨玉环面沉如水，“他提起过，有些佛门圣物，在轮回转世上有奇效，因此才被专门用来夺舍。”
“谁会当皇帝？”
“要不然李辅国怎么能独揽大权，一手把持宫禁，连鱼朝恩、仇士良都老老实实，不敢作妖？”
在他身前，一位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公子哥儿打横
眼前一花，高力士就跟一只抹着红嘴唇的馒头精一样，倏忽出现。
李辅国知道兴庆宫有秘密，也知道自己正在探寻其中的秘密，但兴庆宫到底有什么秘密，自己没去想，他也没办法从自己这里找到线索。
“感动你个头啊！”杨玉环拍案道：“那个死太监眼看都快死了，万一他夺舍重生，还不得再祸害唐国几十年？”
“不至于吧？”
程宗扬沉声道：“感动吗？”
程宗扬叹道：“还不是因为琉璃天珠。”
“夺舍没那么容易吧？说不定他夺舍不成，提前魂飞魄散了呢？”
“低调点儿，我们一起去兴宁坊。”
“去兴宁坊干嘛？”
程宗扬微微松了口气。安乐等人的去向虽然被李辅国识破，但这事他们多半心里有数，顶多是猜测变成铁证。而且这事传扬出去，自己跟唐国都没脸，对李辅国也没半点儿好处。大家心照不宣，谁都别提算完。
“那你就这样硬拦着？”
杨玉环这会儿才想起来，“你干嘛去见李辅国？”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异口同声道：“不会吧！”
“不去也行。”杨玉环把斩马刀往两人面前一剁，“把自己阉了，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
这算是唐国的黑历史了，几乎每次帝位更替，都伴随着大大小小的宫变和阴谋，得胜者为了皇权，屠杀起自家兄弟姐妹、叔伯子侄从不手软，被杀绝的支系都有一堆。
段……”程宗扬心有余悸地说道。
等李溶和李成美争先恐后地跑掉，两人才松了口气。李辅国召他们入宫，肯定没安好心，即使不是为了夺舍，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如今能庇护他们的，也只有卫公了。
“拿条白绫来，立马把我勒死！传出去，就说姓程的逼奸不遂，本公主含冤自尽！让大唐的军民给本公主报仇！”
“干嘛？”
“夜猫子进宅，准没好事。李溶和成美此前一直在传要立嗣当皇太弟、皇太子，他们两个一起进宫，还能是别的事？我怕老人妖他们商量完，一个当皇帝，另一个当成乱党给杀了。”
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杨玉环双手推着程宗扬，“你赶紧换衣服去！”
“等他们吵完呗。他们商量好立哪一个，带着仪仗来接人，我再开门。总不能让他们平白去送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