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愿意修复情根?”修者话音甫落,厚重灵力威压袭来。
待修复稍有起色时,祁于受修者指引,带着新入门不久的两位师弟们,前往一处宗门所属的秘境深处。
释阁手法讲求斩断情根,而非拔除,其所求不过规避无情道的入门难关;
龙近神族,不受凡尘所困,拥有几乎永恒的寿命,究竟是何种模样?
——
身着素色长衫的兄长缓缓走近,和修者低声交谈起来。
不过,没等他适应,释阁就因其激进的无情道修炼方式被修者们联合讨伐,解散了。
修者所言倒也不假,他不过是不愿面对那些已经远去的过往。
看着修者失望的神情,祁于眼睛微眯,从一阵不止的嗡鸣声中依稀辨认出修者的话语后,又轻嗯了一句。
大抵便是从此刻起,他开始陷入了困境。
除必要灵器外,另需一毒蛛的丝腺。
一连几日,他都来找祁于,但无论他说什么,这人都是轻嗯一声,不作其它回应。
“是,”他闭上眼睛,语调平稳地重复了一遍,“我不愿意。”
比起背负失败,又或承接赢的代价,他更宁愿停滞不前,永远麻木。
面前的修者气馁地叹声道,“你压根没在听我说什么吧!”
“弟子明白。”祁于低下头,脑海里浮现地却是那日被勾勒于纸上的浅淡墨痕。
“师兄?”祁于回头,却见本该在秘境另一侧采摘
入门的第一道试炼,就是自斩情根。
修者什么都没写。
“你听到的嗡鸣声便是佐证,”修者敛去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怜悯,“你比谁都清楚,它一直都在。”
祁于拜入了释阁。
“……”
从古至今,修真者无数,但能在修道之初便堪破心境,破除魔障的修者,实在少数。
是如他这般,终其一生困于命运,还是生来死去皆不同?
“先生不妨写下来。”
无数鲜活的回忆一一闪过,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握紧灵器,一瞬之后,回忆一寸寸褪色。
他想见见。
即使后来,兄长红着眼睛向他解释缘由,郑重地道歉,他还是无法从中抽离出来。
因为他什么都不想失去,也什么都不想得到,可惜,向来只有死物拥有如此权利。
祁于脚步一顿,双膝跪倒在院前的青石砖上。
连廊的水池下养了几条胖嘟嘟的金鱼,祁于半靠在围栏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撒着鱼食。
至于当时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祁于记不清了,因为最终,兄长还是替他找到了解法。
口吻淡淡。
而他并无意愿去死。
“无情道修炼在于修心,借助外力不过自欺欺人。你误入歧途,虽得利一时,但长久如此,将难有寸进。”
修复情根非一朝一夕能成。
他记得过往一切,却不记得为什么。曾经鲜明的情感,变成了一一桩桩难以理解的事。
修无情道。
无情道本质上是心法修炼,对多数无情道修者而言,修习第一步,便是回溯本身,堪破内心魔障。
他感觉如释重负,却不知道为什么。
“避得了一时,如何避一世?”修者眉间染上一丝怒火,“若是二者真的毫无分别,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我并不在意,”祁于吃力地站起身,拍拍膝盖处沾染的尘土,“修心一途,不过仍寄修炼于情,这与借助外力有何分别?师尊坚信释阁理念是歧途,但……来日方长。”
为远离凡尘喧嚣,摒除外来干扰,却始终不失修炼本心,斩断情根一途,在部分修者眼中,不失一种为捷径。
“嗯。”
“无情道追求超脱七情六欲,却非真正的无情。好比人失去了双眼,无法视物一般,失了情根,那理应对一切不再抱持感情,又怎会执着于修炼?”领头讨伐释阁的修者追着祁于,耐心地劝说道。
“兄长,我知错了。”祁于说。
“来。”他被兄长从围栏上一把薅下来,按在一张矮凳上读修者写下来的内容。
他给祁于画了一条龙。
灵力威压因其怒火愈加深重,祁于勉力站起不过数息,便重新跪回石砖之上。
他懵懵懂懂地捡起灵器,在无光的暗室中,依照指引斩断灵根。
不同于他,师弟们此行任务相对简单,祁于便让二人相互照应,孤身一人前往了蛛巢。
在门外接应的前辈瞥了祁于一眼,说:“你斩太多了,难受是正常的,过段时日便会适应的。”
无情道讲求心法修炼,分为控惑两体,以精神攻击为主。祁于擅乐,自是以音入道,摄敌止战。奈何毒蛛并无听觉,于其面前,他的能力无处施展,只能寄希望于平日修炼的体术,一时不慎便遭蛛丝所缚,受制于敌,陷入一番苦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