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答答的刘海挂在眼间，修身的礼服裹在身上，让他喘不过气。
心里却也对燕卿的平安归来不抱太多希望。
呸。
周旬阳是里面最懊悔的人，事发时，他反应过来后，差点就跟着救生员一起跳下水了，幸好被楚彰和宁揽月拉住。
可是他仅存的力气都快用光时，他还没有等到来救他的灯光。
他恨死自己，要不是他嘴欠，一定要逗燕卿两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没事的，小卿一定会没事的，他会游泳。”
他重回人间。
燕卿抛开脑子里那些丧气的想法，试图自救。
真的不行了吗？
宾客们议论纷纷，压着恐惧，维持仪态，小声讨论刚刚发生的事。
身穿燕尾服的少年无力地沉入海中，倔强的眼睛却还是不肯闭上。
是生命被剥夺的味道。
一口咸腥的海水灌入嘴中，呛入鼻腔，逼出了绝望的泪水。
一直守在下面的船员拉住了想游走的周旬阳，不经意间转头一看，惊讶不已。
这可比酒更苦更涩。
燕母崩溃地哭了起来。
他们是发小，更是好兄弟，要是燕卿真出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唉，刚刚还好好的一个意气少年郎，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燕父抱着她，安抚地拍她的背，生怕她跟着一起跳下去，眉间全是散不开的忧虑。
“都怪我，生日我还逗他做什么，少说两句会死吗。”
一双手压了压他的胸，双唇上贴上了什么温暖的东西，渡进去一口救命的氧气。
甲板上此时围满了人。
可燕卿还是艰难地眯着眼缝，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片繁复艳丽的图案，似是某种图腾，又好像记录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充斥着异域的神秘色彩。
他受不了这种煎熬，就要往下面冲。
“咳咳咳。”燕卿狼狈地吐出几口水，双脸通红。
站在甲板上的人不知又发生了什么。
那声音似乎是从深海里传来，略带磁性，尾音上扬，雌雄难辨，却格外的惑人。
不等燕卿看清，他的下巴被人捏住，嘴巴被掰开，冰凉的手指侵入口腔，压住了柔软敏感的舌头：“还没醒，难道里面塞了东西？”
水面越来越远。
的处境。
燕家父母和燕卿的三个兄弟焦急地站在梯子边，看着下边，期待重金悬赏下，终于愿意行动的救生员，能把熟悉的身影带回来。
是什么海怪吗？
燕父燕母根本抽不出空来责怪他，只是满心焦虑着自家独子的安危。
眼前一道奇异的光闪过，燕卿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托了起来，宛如沼泽般难以挣脱的海水竟再也无法动他分毫。
他要真英年早逝在这，周老二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的小卿啊，妈妈也来陪你！”
周老二自小便体育全能，游泳也一直是校队中最突出的，身材绝佳，跳下水的身姿好似一条鱼轻巧地跃回水面。
燕卿顿时僵住，被海水刺激得红红的眼睛瞪大，眼睫无措地快速翕动。
“我的宝贝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可是这是大海，还是被游轮和黑影搅得并不平静的海域，只是浅浅一个浪打过来，他便失去了大半的气力。
他惊慌地挥舞着手臂，突如其来的意外把之前学过的自救技巧忘得一干二净。
乱作一团。
这图案，长在一具肉体上。
就在他要彻底放弃时，耳边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隐隐约约，夹在真实与虚幻之间：“人类？”
“谁又跳下来了？你别瞎捣乱，大海可不是游泳池。哎？有人回来了，不，不对，你是谁？！”
但是此时此刻，有没有什么神佛，或者妈祖，能显一下灵……他以后一定天天供奉……
其他人拉的拉，劝的劝。
周旬阳一咬牙，脱掉身上的衣服。
随着时间的流逝，救生员一趟又一趟传回来的“没有找到目标”消息。
他会游泳，会说话的时候就会游了。
虽然他从不求神拜佛。
燕卿悲哀地想，难道他刚成年就要栽在这儿了吗？船上有人来救他吗？黑成这个样子，找得到他吗？
这，这个人，竟然是！？
燕母眼泪一直就没有停下来过，她精致的妆容早被冲得一团糟。
“我不信，我也要下去找！”
他才不要英年早逝。
他们不会遇到海难吧，早知道就不来了，不过趁小辈的生辰来搭建关系网罢了。
把自己的命搭上，那简直得不偿失啊。
还是海底火山爆发了？
吵闹不堪。
他们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