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也依靠在小艇的栏杆上,眺望远方。
这是一个适合出海的好天气,站在甲板上能感受到温柔的海风。七月份的太阳依旧毒辣,不过热量被海水大量吸收后,反倒感觉有丝丝凉意。
小艇已经离开港口一个小时,向后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大陆的边际。船一旦进入太平洋,便瞬间被海水所包围。船速很快,虽然偶尔会有些风浪,但全程还算平稳。顺着船前进的方向,可以依稀看见岛屿的轮廓。
“那个就是猎户家的小岛吧?”
不知何时,星璃走到栏杆附近,伸出手指向远方的岛屿。
“大概是吧。好像是个没有名字的小岛。”
空也说完便意识到,星璃居然意外地穿了一套正常的衣服:白色露肩t恤和牛仔短裤,十分简单清爽,蓝色长发织成辫子扎在脑后,与平时喜欢非主流搭配的星璃截然不同。
可能由于一直在考虑其他的事情,所以没有意识到星璃的变化吧。
空也一提出来,星璃立马回答道:
“什么啊,去岛上玩当然要穿行动方便的衣服啊!”
星璃同样依靠在栏杆上,看着水面激起水花,忽然伸出手去。
“喂,你在干什么?”
显然星璃想试图触摸到水花,不过好像未能如愿,便将手收了回来。t恤的下摆在她的身上飞舞,风似乎越来越大了,夹杂着水珠的海风扫过甲板。
星璃特意将头发扎起,想来也是考虑到这种情况。
“里面那几个人,是不是有点奇怪?”
星璃指的是一同前来的杂志社记者,为了到岛上取材与空也一行人乘坐了同一艘船。杂志社一共来了四人,加上空也、星璃和猎户就是总共七人的团队。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七天内他们都要共同生活。如此想来,星璃的担心也并非没有理由。
“奇怪吗?我觉得很普通。”空也撇撇嘴。
“特别是那个捧着手机,一直叭叭叭个没完的家伙,你看到了吗?”星璃说。
“啊,你说的是那个寸头人吗?”
空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好根据对他们的,就连书都出了好几本。不过你们对科学专著应该不感兴趣,来看看这个吧。”
纪真走向馆的另一侧,那儿有好几个陈列柜。她停在其中一个高高的陈列柜旁边,一个类似钟表的东西被玻璃罩了起来。
“这个就是天文钟。天文钟是一个用于表达天体时空运行的仪器,古时人们用于计算天体的运动。请跟随我绕到这边。”
空也跟着纪真绕到陈列柜的另一边,从背面看,可以看到天文钟内部的构造,几组齿轮相互咬合,通过轴承带动转盘进行圆周运动。不过目前天文钟并没有在运作。
“这个只是欧洲天文钟的模型,真正的天文钟比这个要大的多。你们知道吗,最早的天文钟是北宋人苏颂和韩公廉研制而成的,当时还叫做‘水运仪象台’,可以达到基本演示天象运动的功能。一代馆主还活着的时候,十分想要一套水运仪象台的模型,他委托全国最好的能工巧匠来帮忙打造。制作进行到一半时,星辰馆迎来了危机,因某种因素被民众所抵制,收入相较以前一落千丈。馆主此前将大量的钱用于星辰馆的修缮,也包括修建这间博物馆,导致后来他拿不出继续制造水运仪象台的钱,这件事便暂时搁置了。到了八十年代中,国内经济开始慢慢转变,来访星辰馆的学者们也逐渐增多。收到款项的馆主仍心心念念着水运仪象台,他想完成之前搁置的模型,却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工匠了。”
“真是个遗憾的故事啊,后来二代馆主没有接手制作吗?”美香听的十分入神。
“老爷他对天文根本就不感兴趣。”
纪真的话带着些许忧伤。
“怎么会这样那你是出于对天文感兴趣,才成为星辰馆的管家吗?”
“那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啦我十六岁时,双亲因故逝世,作为远方亲戚的老爷收养了我,后来也没读大学,一直在星辰馆生活到了现在。”
“啊,原来是这样啊。”
美香得到了绝佳的素材,连忙在笔记本上记录。
“老爷对待我就如同对待亲生女儿一样,他去世以后,我便一直独自守护着这座星辰馆。毕竟如果没有星辰馆,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纪真的声音婉转动人。
“一个人在这种大房子里生活,一定很孤独吧。”原野开口道。
“我无聊的时候就呆在图书室里面,若干年下来,天文方面的知识增长了不少,也学会了用望远镜观测天体。我喜欢夜晚到天文台去,观测星星永远不会觉得无聊。说起来,人类本身就是孤独的。每每仰望星空,我都在思考:地球是不是宇宙中最孤独的存在呢?我看到了其它恒星,它们看似亲密无间,却又相隔好几光年,繁星们一定也很孤独吧。”
纪真的话在空也的脑海里不断回响,面对如此端庄典雅的女人,星辰馆孤独的守护者,他竟想不出一句话来附和。
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