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治……我好好的,求求你……”
“好,小声不治,我们不治。”
裴野忙又低着头哄孩子似的哄着傅声。他知道这病房里一定有监控,可他还是咬咬牙,俯身在傅声耳边用气声道:
“小声,我一定尽早接你出来……你等我,你一定要坚持到我接你出来的那天,等着我……”
傅声抖得厉害,他的唇角凑在傅声莹白的耳垂边,一股浓郁的雪松香味扑面冲进裴野的鼻腔,少年蓦地愣了。
他死都不会认错,这是傅声的信息素。
正常的oga除了发情期,若非故意是绝不可能泄露这么多信息素的。
在惊惧下喷薄而出如此浓郁的信息素,几乎可以用信息素“失禁”来形容。
裴野闭上眼,咬着牙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这才堪堪止住快冲出眼眶的泪水,哑着嗓子把傅声搂紧了些。
“小声受苦了,”裴野呢喃道,“不怕啊,马上就结束了,很快结束了……”
他忽然好庆幸傅声现在神志不清醒,否则他该如何对着那双眼睛罗织这漏洞百出的安慰。这地狱般的日子是由他而起,他却无法在监控下光明正大对傅声说一句对不起,只能机械地告诉他这磨难肯定会结束。
他按着傅声的肩膀,将人从怀里扶起身。傅声惊魂未定地喘着气,裴野垂着眼一寸一寸地细细看过傅声的脸,慢慢蹙起眉。
“不好。”
裴野不满地低声自言自语。
他的小声自然没有任何一丝的不好,只是这外人眼里或许漂亮极了的长发,在裴野眼里却格外扎眼。
傅声骨子里是和特工职业背道而驰的温柔性格,他的心是透明的,宽和爱人是傅声与生俱来的底色;可他如今病着痛着,那温软通透便坍塌成了过度的脆弱。
长发的傅声看着太柔弱太易碎了,美则美矣,叫人看着太好欺负,他不喜欢傅声像个毫无灵气任人蹂躏的玩物。
他越看心里越不得劲,修长的手指曲起,骨节蹭了蹭傅声下颌。少年手长脚长,忽然回身一捞,从床头摆着的托盘上随手一翻,眼尖地瞥见一个黑色发夹。
傅声头发长,“治疗”的时候头发少不得会碍事,这发夹大概是某个护士随手放在这的。
“别动啊小声,”裴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笑得自然,拿过发夹,手覆盖上傅声的额头,“来。”
裴野一个alpha,并不是很懂怎么摆弄这东西,笨手笨脚地试了好几次,才把傅声额前的刘海捋上去,露出青年光洁饱满的额头。傅声睫羽颤了颤,僵着身子不敢动,直愣愣地看着裴野。
裴野赶紧说:“都怪我笨。别害怕。”
他费力地把傅声额前过长的刘海别好,放下手端详了一会,还是叹了口气。傅声呆呆地看着他,琥珀眼珠了无生机地眨了眨。
“不适合小声,”裴野忍着心酸,强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想逗他开心,“我帮你理发,剪短一点,好不好?像以前在家,你让我帮你理发那样。”
傅声始终沉默着,唯独听到最后一句时,裴野看到傅声嘴唇微启,似乎有了点反应,接着像生锈的机器人般慢慢点了下头。
裴野顿时欣喜若狂,握着傅声的手腕小心地捏了捏:“好,我去叫人拿东西来。小声果然没有疯也没有病,因为小声认得我,对不对?”
可不论这次裴野再说什么或做什么,傅声都不再有任何反应了,如系统进入休眠期的仿生人,静默地呆呆坐着,没人知道他的神思徜徉在何处,或许只有回忆里美好的碎片是他精神的容身之处,纵然那美好不过镜花水月的虚妄。
银色的细长剪刀摆在托盘中央,裴野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穿过刀把的银环,侧过头对身后的男人低声道:
“胡杨同志,麻烦你到屋外等着就好。”
胡杨微怔,继而了然一笑,目光在裴野脸上逡巡一阵,摆摆手背身走出去,留下裴野一人站在屋内:“得嘞,我去抽根烟。”
咔哒一声房门落锁,裴野回过头,方才的冷漠消失得无影无踪。少年弯下腰,对静静坐在椅子上的傅声笑弯了眼睛,嗓音磁性而温暖:
“很快就好,小声。”
床头柜上立着一面简易的镜子,傅声望着镜面里的自己,一言不发。裴野小心地挑起他一缕浅棕色的头发,指腹轻碾细韧的发丝。
“那时你工作忙,下班之后理发店都关门了,没办法,我只能站在板凳上给你剪发,”裴野低着头笑笑,自顾自地回忆道,“你头发长得快,一次剪毁掉,没多久又长长了,也不知道是我给你帮忙,还是我在拿你练手……”
他兀自苦笑,却没注意到镜子里的傅声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微弱的光,眼珠转了转,目光向上定在镜子里那个犹自出神的俊美少年的脸上。
裴野摇摇头轻叹一声:
“好在小声本来就好看,不管怎么遭我下毒手都挡不住地好看。”
“不过,小声不适合长头发,看着太苦了,我们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