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老天尚算待他们不薄,大雪只飘了半个钟点便停了下来,没给他们的行程带来毁灭性的阻滞。
既燃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车速,既不敢太快,又不能开慢了,一只脚在油门和刹车之间频繁切换,密切关注着车子的状况,真是时刻都不得半点松懈。轮胎压着一层尚且松软的薄薄的积雪,发出轻不可闻的咯吱声响,仿佛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一下一下扎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
他们知道,这段路还好,雪落了没一会儿,造不成什么太大的问题。但这样低的温度,又不像白天有阳光的照耀,地上很快就会结冰,这将会给他们的前路带来不可预知和估量的风险。
因此,仅仅是过了一个钟头左右,还没有完全缓过劲儿来的靳明远就半强迫性的和既燃调换了位置。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适合继续开车,但是他实在不忍心让之前已经开了一晚上夜路的既燃再这么硬熬下去。从他们离开海市算起,不过短短两天多一点,两人消耗的香烟相比较以往,可说是成几何倍数的增长,靳明远更注意到,早在上一个近乎是彻夜不曾合眼的整晚驾驶开始,既燃就已经是在拆了过滤嘴抽烟了,原因不言而喻,那样劲儿大,一支能比普通抽法多顶上一小会儿。
现在对他们来说,可能一分一秒都是宝贵的。虽然海市是什么情况暂且无从得知,但孙显明恐怕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追查过来不过是时间问题。而选择了奔赴北疆,除了既燃口中说的,那里的地形可以作为天然的屏障,为他们提供躲藏的有利条件,靳明远想,大概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北疆濒临国境线。既燃是有绿卡的,他由于学习经历和工作的需要,也有常年往返美国的签证,如果说机场需要重重手续关卡容易被人半道截胡,那么,从路上口岸过境显然就掩人耳目的多了。也许中间过程是辗转繁复了些,但只要过了国境线,孙显明就是再神通广大,也很难追到另一个国家去。
有这样的希望摆在眼前,令人痛苦的渴睡之意也似乎没有那么难熬了。靳明远能想到的,既燃多半也不会完全不知,自然清楚对方是顾虑自己的身体,才在休息了短短不到两个小时,便又非和他换手不可。所以他也没坚持,只是在歇了一个钟头之后便又和靳明远换了回来。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会儿我一会儿的换着开完了这段其实并没有多远,却显得异常漫长的路程。虽说倒来换去的有些耽误时间的嫌疑,但也因为这样而搞得困倦全无,竟就平安顺当的下了高速。
然而也不是一点代价都不曾付出,他们比预想中晚了许多,进入北疆地界时,已是下半夜了。两人真是耗尽了所有Jing神和体力,一步都不想多动弹,只有厚着脸皮去敲离得最近的一家早就闭了大门的小旅馆。
好在老板娘大概是实在受不了外面哐哐敲门的巨大噪音,惺忪着一双睡眼开了一条门缝,看到两个经过两天两夜的长途蹂躏的男人。也许是同情对方口中冒着风雪严寒才堪堪平安开下高速公路的悲惨遭遇,又或者真是应了那句颜值才是王道,毕竟眼前的两人虽说满脸狼狈憔悴却还是掩不住眉眼俊俏,比她那在里屋呼呼大睡,皮肤粗的能当砂纸的丈夫看上去顺眼多了。
反正甭管到底是因为什么,最终老板娘还是痛快的开了门,给他们开了一间小小的标间,还不忘手脚利索的给屋里送上一壶开水,提醒他们洗手间里的热水器可以用,就是不能开的时间太长,连续冲个十分钟以上出来的就是凉水了——这样听起来,有没有热水器的差别也没多大,不过,在这种穷乡僻壤,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落脚已经很不错了,他们也没敢报什么太大的奢求。
送走了一再热情表示还需要什么尽管说,样子看上去恨不得把自己都当特别服务给赠送了的老板娘,靳明远和既燃反锁了门,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扒光了衣服一齐钻到热水器底下。老板娘忘了说一点,除了出热水的时间有限之外,淋浴头也不是特别好使,几股细细的水流打在身上,吊的人不上不下,既没暖和过来,又浑身shi哒哒的,好像还不如不冲这个澡。
到了十分钟,就像掐着点被人关了电源一样,连那原本就细的可怜的几股热水都渐渐凉了下来。靳明远拿看上去像是不知道洗了多少茬还不舍得扔,微微泛着黄的大浴巾把冻得打哆嗦的既燃随便一裹,深吸了两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一掀浴帘,从至少还有点热乎劲的淋浴间冲出去,在冰冷的外间拿了塑料盆,用那壶老板娘好心送上来的热水和凉水混着,试了试温度合适,端了进去。又不舍得一下子就浇干净了,一点一点的给既燃从头冲下来,几盆水下来,两个人总勉强算是把澡洗完了。可既燃身上是暖和点了,靳明远进进出出的,就算有丁点热水带来的温度都被这来回的动作散了个干净。
他匆匆忙忙的胡乱擦了两把,先把衣服递给既燃,自己才套上一层薄薄的里衣,两个人逃命一样的钻进被窝里去。
北方冬天都是有暖气的,但许是因为这里地处偏僻,供热站不怎么上心的缘故,暖气烧的并不热,只是温乎乎的有那么个意思。靳明远和既燃挤在靠着暖气的那一张床上,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