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潜私以为极天教内是一座四面不透风的堡垒，没想到别有洞天。
“你当时放我下山，就不怕我不回来吗？”
故意的，就是……就是好奇，我决不会再弄疼你了。”
温潜别过脸，重雪却不依不饶想继续地索取他的注意。
“下山去做什么？”
“没有。”
温潜背对着他欣赏梅花，注意力却被他的话全部吸走了。
“本来是没有的。”重雪随意折下一枝梅花，道：“这里每一株梅树都是我娘亲手种下的。”
温潜心一软，拨开肉唇，再次主动把肉棒吃了进去。
重雪依旧固执道：“先告诉我你会怎么选。”
果不其然，还未走近温潜就在冰冷的雪气里嗅到了一股幽幽的寒香。梅影稀疏，粉红的花苞虽小却开得正好，像晶莹的珠子镶嵌在树枝上。
重雪看着远天，只见那群飘泊的云都不再洁白，雪山即将化身为蹲踞在黑夜里的猛兽，而他也将隐身于另一个灵魂之下。
“我对发脾气你到底生气了没有？”
“我们要穿过前面的梅花林。”重雪介绍道。
温潜温柔地吻上了他的额头，“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很好的人。”
他起身披上了一件狐裘大衣，而后朝温潜伸出手。
重雪带他爬上了最高层，这里寒意又多了一重，可阁楼外的景色叫温潜一时忘却了周身异样的寒冷。
“既然如此，你就没想过下山？”
“跟我来就是了。”
穿过梅花林，一座阁楼赫然出现，红墙黑瓦，飞檐反宇，背靠悬崖，静静矗立在漫天白雪中。
温潜侧过脸看着重雪，他脸上细腻的绒毛也在发光，灰色的眼珠近似化成了透明的露珠，仿若一尊不真实的人偶。
温潜从重雪那里得了一个贴身侍卫的名头，但显然不是认真的，重雪神出鬼没，白日究竟在哪里，温潜无从所知。
温潜和他的头靠在一起，问道：“你是不是累了？睡吧，我在你身边呢。”
两人快活了好长一阵，天色微明时，素炼神情惫懒了起来，他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对温潜说道：“我总感觉见你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温潜向重雪提起了这件事，重雪没有解释，只是突然感慨，“说起来，我好久没看到太阳了。”
“外面那么大，或许可以找到能够治好你的人。”
温潜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教内的大小宫殿无论昼夜都燃着灯。
温潜将手搭了上去，问道：“要去哪？”
落日前的一个时辰，防御的三重门便不会再开启，而这时重雪就出现了。
温潜只好模棱两可道：“我希
“她喜欢梅花吗？”
“想谁？你爹吗？”
回味过来，素炼应该没撒谎，是十七岁。这个年纪里，爱与恨是泾渭分明的，想一个也是藏不住的。所以，第二回见到梅思因，温潜忍不住倾吐了心声，还许诺愿意一生一世只对他一个人好。
大半个太阳已经陷进了起伏的山峦间，火光不再辉煌和炽热，而是与雪相融褪成了带有锋芒的金属色，相邻的山峰一半是草木凝聚成的黑，一半是落雪辉映的金光。
“想不到这里还有一片梅花林。”
多年后，梅思因再度提起此事，说这样莽撞的告白，也就是遇上了他这样的人才会当真。
他无神地眺望着远方，淡淡地说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到处都燃灯吗？因为雪山上实在是太苍凉了，这里的景色十年如一的单调，唯有在日出和日落时漫山遍野才会铺上金色，我觉得烛光很像那个颜色。”
温潜转过头在心里默数有多少棵，重雪好像有读心的能力，道：“不用数了，一共七十二棵。”
“有我没他，有他没我，要你选，你会怎么选？”
“什么怎么选？”
遥想十七岁那年，他第一次见梅思因，春心萌动，欲火熊熊，之后愈发不可收拾，于是日想夜也想，也曾为那无处可放的相思暗自落泪过。
“我发誓，没有。”
“不，她说她只要一想到一个人就会到这里种一棵树。”
“好，你不准生气，你也不准记我的不好，你可知道我为你流过多少泪，没看到你，我总心慌。”
“谁知道呢。”重雪扔掉了手中的细枝，看也不看地踩了过去，“没人看管的时候这些花倒是开得好。”
温潜还有话要说，但重雪貌似失去耐心，拉住他继续往前走，“快走吧，太阳要落山了。”
“真的没有？”
“为什么来这里？”
“我们还是来晚了一些。”重雪的口气里略带遗憾。
两人默默牵着手走了一路，温潜心猿意马地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指，当意想不到的雪花从天上飘了下来融化在他的眉心，他才清醒过来。
“你会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