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陈医馆能相安无事,只因起初的顾裕丰不把他放在眼中,但自从顾雨宸前往之后,他就算对其敌视,也不能再做更多。
但他却也因此久违地再次看见,顾雨宸早早起床梳洗的模样。他坐在镜前仔细梳妆,嘴角还含着笑意,似乎是在为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发自心底地感到愉悦。
顾裕丰没办法,冷嘲热讽顾雨宸已是充耳不闻,自己如今也舍不得多说。他只能目送他就这么离去,哪怕心中五味杂陈。
正如顾雨宸所说,如今的冯家医馆依旧家大业大,那里更是没几位过去的故人,陈润絮跟他们抗不过,也没有他们忙碌。
只是顾裕丰却开始把手上工作一半交给了他的徒弟,自己差不多忙完,就会亲自跑去顾陈医馆附近打转,说是去看陈润絮的手段,实际上沉生已经看透,他不过是去看顾雨宸在那里如何。
他派人打听了,却没有一人打听到这医馆为什么叫顾陈医馆,只是扭曲的心思还是免不了曲解不明的名字。这个顾字他明明可以想到顾家上,却不知为何,顾裕丰总觉得这个顾就是单指顾雨宸,陈润絮对他私心太重。
可即便他看一次膈应一次,却还是只能选择先积攒在了心中,只专注将目光停留在了顾雨宸身上,对自己的怀疑别无他法。
顾雨宸自然相安无事,与日日前来的人们也没了一开始的生疏,越来越得心应手。顾裕丰许久未见过顾雨宸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此景与过去他的单纯无忧在脑中重叠,但又不能否认,他如今还是比当初经历得太多,憔悴无法抹去。
“二夫人也无大碍,家主,不如我们回去吧。”沉生有意提醒顾裕丰还是要在乎正事,自是也不想在这里驻留太久,怕顾雨宸会有所察觉。
话音刚落,却是陈润絮正好从另一间屋子走出,颂菊闪开了顾雨宸身边的位置,让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走了过去,与顾雨宸靠近,没有距离。
举手投足,他们反倒在人们看来,才是更加和谐。
顾裕丰冲昏了头,已经从墙体之后暴露了一半身子,沉生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可谁知顾裕丰仍旧只是看着,咬牙切齿,最终没有上前。
他们明明相处融洽,对彼此极为尊敬,不会有过界的举动,自己若是冲动上前,又能指责些什么呢?
顾裕丰只能就这么心中憋闷着,不占理的自己气自己。
只是顾雨宸的心情确实一日日不错起来,回来不会提在医馆事情,虽不还是与自己主动多说什么,却也不再会拒绝自己抱着他入睡。
顾裕丰郁闷不已,自己明明就是全镇最好的医师,怎么偏偏治不好顾雨宸的心情,还非要他人来拯救。
然而这府上有徐义真,府外有陈润絮,他们一个一个都能排解了顾雨宸的忧,还就唯独顾裕丰无法如愿。
他忍不住问他,在陈润絮医馆的这些日子,到底有什么吸引你之处。
听闻此话,刚刚把被子盖在身上的顾雨宸用眼睛看去他的疑惑,而他也正看着自己,此时看起来倒像是一对寻常爱侣。
顾雨宸恍惚,却又迅速移开了目光:“没有,只是能和外人多交流交流,一直闷着也不好。”
顾裕丰趴在床上,更是凑近了去看顾雨宸,撩拨开他已有些稍长的发丝:“之前和我在待在一起的时候也能交流啊,你就是从心里不想和我说话,早就想逃离我了。”
这是实话,但顾雨宸却不任由他对自己妄加罪名:“我也算让您舒心,不用面对仇人的孩子,也不用回忆往日的点滴,这其实更好。我说过了,我不会再离开了,你放心。”
“你不离开,只是因为怕我对维儿不好吗?”
顾裕丰迫切想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伸出手,趁他不注意时撩开了他的被窝,慢慢感受到了他的体热。
顾雨宸感受着他的所作所为,随他怎么多疑:“我说是,又怎样呢?就像你说的,我今后也只能待在这里,不可能有改变的余地了。”
悄悄地挪移之后,顾裕丰终于如愿把人又抱进了怀中,还不忘留心着他的肚子,心满意足后便又变得多了些虚假。
“我们今后就还像过去一样,你在家里等我,我每日都准时回来,这难道不行吗?”
他期待顾雨宸也抱住自己,可他不为所动,待自己望向他的眼神才知,他依旧是麻木:“如果没有我们父辈的仇恨,没有医馆和家祠的易主,没有你明媒正娶的贤妻,没有你曾经那样嫌弃践踏我的感情,我们就会一直和过去一样的。”
“顾裕丰,其实如果当你愿意知道一切,还一直骗我,我们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但我也知道,你是不可能骗我的,你大仇得报,也对他人付出过了真心,你现在不过也只是因为无聊了,才一直招惹我。我在你眼里,没那么重要。”
更过分的话,顾雨宸临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想直接说自己不过是泄愤的物什,睡起来顺手的私人小倌,可顾裕丰已经明显僵硬了后背,不管自己是不是再直白揭露,他其实比自己还要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