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月捂着心口从梦中惊醒,他打开墙上灯的开关,视野内是狭小拥挤的出租房,不是出事前湛蓝的汪洋,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
梦中的坠下海底的背影很是决绝,落下的话语却又带着释然与轻松。
“司荀,你在搞什么……”齐霁月拧着眉自言自语,揉额角的力度都因接二连三的噩梦重了不少。
距离出院已经三天,齐霁月也从护士口中了解到,这里是靠海而生的小城市,离首都隔了大半个地图。把他从海里捡上岸的地点是一个小渔村,因当地医学落后,见人还勉强有微弱的呼吸,连夜给送到了现在的市中心医院,
齐霁月不知道为什么这住院一个多月以来没有人通知齐家,从陈医生一次次询问有没有家人的记忆后恍然意识到,当地警局没有查出有关他这个人的任何信息。
难道因为在原定世界线里,“齐霁月”是本应该死亡的人,现在却奇迹的活了下来,所以连存在都被抹除了?
然而齐霁月没那么多时间伤怀春秋,他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如果想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需要获得一份稳定的工作。
正经的地方都需要身份验证,可齐霁月没有。
至于重新联系齐家,联系男主。既然已经猜测出被世界抹掉身份存在,他就不想冒着被身边人遗忘的风险去贸然上门。况且有关“齐霁月“的剧情已经收官,对这个世界有点牵绊的人早已不在,齐霁月不知道回去有什么意义。
无所谓,不过是重新开始。
身份信息问题有些难搞,光是找工作都难,还要还清医院的垫付,又要填饱肚子,如果不是有陈医生的救助,齐霁月估摸自己都活不到现在。
陈医生真是好人。
每日感叹完,齐霁月把梦中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在脑后,准备继续出去碰碰运气。
他现在住的地方是这个城市的最边缘,不需要身份证就能入住,且便宜,就是环境不怎么样。齐霁月草草收拾了下自己,身上衣服是医院志愿者捐赠的,整体略显陈旧,布料也很粗糙,他不适应的耸了耸肩,放平心态出门。
得亏齐霁月全身上下就一张脸撑着,才不至于去应聘店铺被当流浪汉被扫地出门。
再有一次被问有无身份信息时,齐霁月与面试官面面相觑,最终以齐霁月灰头土脸低头而失败。出来一天,齐霁月就喝了一瓶水加一包面包。
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噜叫,齐霁月面无表情捏了捏瓶子。口袋里就剩陈医生救助的二百块钱,如果这个星期还没找到工作,他真的可以找块人烟稀薄的地方给自己埋了。
八月的天气属实歹毒,t恤被汗浸shi,顶着烈阳走了好几公里路的齐霁月蹲坐在一家面包店阶梯前,额上不受控制一直冒热汗的情况好了很多。他面上冷凝,鼻尖自虐似得嗅着面包香,一边暗戳戳蹭门缝里传出来的凉气,虽然没有挡着客人,但或许那么大一个人蹲这多少有些影响。
齐霁月心里默数,再蹭五分钟就换一家。刚数到第二分钟,面包店的门开了,大片空调制造的凉爽冷风吹撒在齐霁月身上,整个人都感觉活了过来。
开门的男人头发略长,没等齐霁月开口道歉,他微微一笑,温声说道:“进来坐会吧,外面实在太热了。”
齐霁月松口气,跟在男人身后小声说着谢谢。
在门外都能感受到的外漏的凉爽冷气,店内感触更甚。身体不再处于高温,冒汗的额头逐渐温凉,齐霁月撩起衣摆擦了擦冷汗,火燎燎的心境霎时间平稳起来,也有闲心去看周围的摆设。
店内处处透漏着干净整洁的气息,瓷砖地板擦出光亮,齐霁月刚进来时很是局促,被男人善意笑着说不必在意才稍稍放宽了心,但没完全放下,生怕不小心碰到周围新鲜的香喷喷的面包。
墙边贴着放的是一排排银制框架,上面除了摆满了各色面包,还有两张a4支大小的招牌卡片,上面涂鸦着花式字体标注好价格,可爱搞怪的小表情,介绍这一排的面包种类。
齐霁月看着怪可爱,似乎能看出店主也是个幽默风趣的人。他目光慢慢移动,在种类繁多的面包上流连,肚子不自觉咕咕叫了两声。
还好店里一直放着轻音乐,把他带进来的男人又去了类似后厨的透明房间,只能看见上半身在来回走动。
店里客人并不多,只有一个穿着店员服装的女生,她在齐霁月进门时便友好挥手,爽朗的说随便坐,然后就去为零散的来买面包的人介绍新品。
齐霁月在角落的小圆桌旁坐下,桌上除了一张广告,还有一次性纸杯,偏头一找就能看见放在东西方向的两个饮水机。心下安定许多,他把自带的矿泉水瓶轻轻放在桌面,肩膀放松似得塌了下来,无声吐了口气。
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
这样下去不行,或许可以试试酒吧服务员之类的,这种就算要身份证,也应该没几个会真的看……吧?齐霁月不确定的想。
漫无目的的想着,齐霁月随手把桌面上的广告拿起来,不带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