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也不觉得自己被冷待了,一双眼睛黑酸酸的没有焦距,只怔怔愣愣的盯着眼前的白瓷茶杯瞧。
若是不了解他的人估计会以为此人城府挺深,不显山不露水,但沐云笙却不知怎么的就是知道,贺南寻一准是在发呆。
他突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心里那点小忐忑倒是因此打消了。他装作一副没看懂贺北的暗示的样子,抬起手提起裙子,抬起穿着短高跟的脚就要直接走入饭堂。
沐云笙的这一串动作让戴在手腕上的两只银镯碰撞出了“叮当”声,鞋跟落在石板地面上也发出了轻微的“咯嗒”声。这两个声音在下人们不断行走着添茶端菜的声音里被隐藏的很细微,却让贺南寻像一条听到了训狗铃一样的大狼狗一样精准捕捉到了。
他“腾”一下站起来,高挺的身形几乎挡住了一小片灯光。贺南寻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是被高耸眉骨衬的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沐云笙:“小妈妈。”
他的动作让正在攀谈的贺北、贺冬兄弟二人愣了一瞬,偌大的饭堂里瞬间静下来。
这二位少爷这才像是终于察觉到了沐云笙的到来一般,有了反应。贺北脸上的皱纹在看到年轻美艳的美人蛇的瞬间皱深了些许,他只冲着沐云笙点了点头,就算是对自己这位名义上的“母亲”的致礼了。贺冬倒很是热情,施施然站起来,笑容满面的道:“夫人来了,快请上座。今日大哥回来的仓促,我临时让下人们准备了菜,不知道合不合夫人胃口……”
“这府里的事务现在暂时由‘我’来处理,若是夫人不喜欢今日菜式,直接同‘我’说就好。”
他这番话说的很是规矩、客气,但是沐云笙却莫名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只隐藏在贺冬身后扬起尾巴的毒蝎子。
不过他自己也是只带着剧毒的蛇——只是更善于伪装而已。沐云笙摆出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低着头快步走到主位旁边那个属于贺府女主人的位置坐下,手腕上的银镯子叮当叮当响着,勾的还一脸严肃傻站着的贺南寻一双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沐云笙那只细白匀称的手看,直到他的小妈妈落座儿后才又“腾”的跟着坐下了。
沐云笙蛇眼里头眼波流转斜了他一眼,刚还没来得及再次感叹一下自己这个便宜儿子的傻里傻气,那边的贺大少爷突然重重的把茶杯放在了桌上,发出挺响亮的碰撞声。
方才那只“毒蝎子”似乎成了一道导火索,将要引起一场惊人的爆炸。
“贺冬,如今海边的‘贸易’也安分的差不多了,这家里的事务……”贺北眼神难掩犀利狠辣,“我身为大哥,自然也是可以管理的。”
贺冬布菜的手一顿,笑眯眯的眼睛睁开一点,道:“大哥怎么方便一边管理贺家的家业又要留心府里的小事呢?”
“更何况事关夫人,就算是小事也不好怠慢,由我这个做弟弟的为大哥分忧代劳就是了。”
沐云笙没想到他竟意欲把自己拉进这场争夺之中,不由得暗中挑了挑眉,发现这贺二少爷不愧是在洋书院里头学过几年,果真是有点手腕城府。
那贺大少爷听了他的话,眉间川字陡然深了几分。他的表现比沐云笙想象的激进许多,也不理智许多,居然直言不逊的回击道:“二弟,我想你如今是有些妇人之仁了。”
“他一个买进来给爹冲喜的低贱双性小妻,没能起到作用还能侥幸跟我们分一杯羹便罢了,什么时候还能作为贺府的事务来特殊对待了?”
贺北干瘦的手掌把手里的茶杯捏的“咔咔”作响,似乎想要直接同贺冬撕破脸皮,把对方想要独吞家业的意图挑到明面上;贺冬则彻底收敛了脸上假惺惺的笑容,几乎也要出言打破二人方才好不容易营造出的兄友弟恭的假象。
沐云笙瞧着这二位刚才还攀谈“甚欢”的贺家兄弟,颇有些胜券在握的把自己隐在角落里,不动声色的看起这场剑拔弩张的兄弟相杀戏码来。可惜他身边一直保持沉默的贺南寻这会儿却不知怎么突然有了动作。
他猛的坐直了身子,两条有力的胳膊一伸,居然直接把面前实木的桌子掀了个侧翻,木质桌子磕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碰撞声,桌上瓷杯瓷盘全都砸碎在了地面上,噼噼啪啪的摔出一片过于震耳的声响,桌上的饭菜油水扬洒了一地。
沐云笙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骇了一跳,一向精明淡定的美人蛇这会儿才有些惊慌失措的反应过来贺南寻可不只是脑子不灵光,还是个随时可能发疯的疯子。他头一回手忙脚乱起来,踮着脚尖躲过地面上碎裂的瓷片,躲向一边。
而原本剑拔弩张的贺大、贺二两位少爷在一开始的惊讶过后,盛怒起来。贺北已经有些维持不住“贺家未来掌舵者”的冷静自持,几乎是冲着正要把椅子也拿起来砸的贺南寻怒吼:“贺南寻!你突然发什么疯!?给我好好儿坐下!”
贺冬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扭曲难看的笑,冲着门外唯唯诺诺站着等候命令的家丁道:“你们还在门外站着干什么?贺小少爷又发病了,还不赶快把他带走?”
门外的家丁打手这才大梦初醒一般飞快的推开门跑进来,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