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支舞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几乎全城的人都赶过来围观,楼里,岸边,全是乌压压的人头攒动,宾客尽欢,热闹无比。
一直到结束,众人依旧恋恋不舍,无限回味着。
年渺依旧兴致缺缺,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伸手拿起“观云鹤”的酒壶晃了晃,听到了清澈的水声。
“只要你想要,就喝不完。”百里落尘道, “要带走么?”
“老板就是大方,给我当水喝。”年渺笑了笑,然而笑容很快淡去,仿佛只是随便敷衍一下, “不了,再好的东西变成寻常之物,也就失了色彩,我已经快没什么兴趣了。”
他对什么都是抱着新鲜的态度,没有什么是长久喜爱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弯起眼睛,望向百里落尘: “我能拿去卖么?”
百里落尘: “……你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不需要这么麻烦。”
“你们百里家的人就是豪气。”年渺感叹, “你三弟也是这样,还好骗。”
他右手托着腮,无聊地用左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扣着桌子,桌子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看上去是木,敲上去却不是沉闷的木头声,反而清越琳琅如击玉。
百里落尘道: “他现在在西南,离得很远,你若是想他,我可以带你去见见。”
“我只是想起他的钱,又不是想起他的人。”年渺不在意道, “再说罢。”
他看了眼天色,夜深邃得如季一粟的眼睛,怎么都看不透。
看完了“别云间”之后,楼阁中的宾客也陆陆续续离开,水榭中恢复了寂静,不闻丝竹,不见舞姿,有种空旷的寂寥感。
“我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整整一天了,他都没有来。”年渺轻声问。
“他遇到了一些事,等解决之后,自然会来寻你。”百里落尘看着他, “现在天色太晚,我先带你回家休息,明早再去一个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又或者是百里落尘和季一粟学习太久,无论是说话的腔调还是神态,都有几分相像。
年渺偏过了头。
明明以前也不是没有分开过,可就这片刻的功夫,他就有无限的想念,以至于看到谁都觉得是季一粟了。
“我不想休息。”年渺道, “你现在就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去一个人多的地方,我听说二少常年在外,对少明大陆了如指掌,该不会找不到一个半夜热闹的地方罢?”
“找得到。”百里落尘沉默了一下, “但是不适合你。”
年渺问: “什么地方才是适合我的?”
百里落尘道: “清净的。”
“那不如带我去寺庙。”年渺重重“哼”一声,站起身来,甩袖出门, “我不想见到你了,我要去找我师兄。”
百里落尘拽住了他的袖子,拽得年渺没收住力,猝不及防一个趔趄,百里落尘伸手想去扶,又收了回来,没有碰到他。
他比谁都明白,有的人是碰也碰不得,甚至看都不能多看一眼的。
好在年渺也不是动不动走路都会摔跤的稚子,稳住身体,偏过头看向对方拽住自己衣袖的手,微微皱起了眉头。
“老师吩咐过我,要保证你的安全。”百里落尘不动声色地放开他,收回自己的手,漠然道, “所以,在老师回来之前,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年渺执着道: “那你告诉我,他去哪里了?”
“年渺。”百里落尘忽然郑重地叫了他的名字,直直望着他,在他的眼神对视过来的时候,才不紧不慢低声道, “你应该清楚,这世上,有很多是你不能知道的。老师要做什么,不会什么都向你汇报,也不会向我汇报,你没有资格知道,我也没有资格知道,只有他自己。”他的眼眸漆黑,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是个聪明人,不要让我为难。”
“没大没小。”年渺收回手,站在门口,仿佛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似的,声音轻松,带着些许任性的抱怨, “要叫师叔。”
百里落尘道: “老师并未收下我。”
“那我也是你的长辈。”年渺自顾自往外走,跳着下了楼梯, “现在长辈要你带他去不适合他的地方,听见了么?”
深夜依旧热闹的地方,无非就是几样,酒,色,赌,是白天冷冷清清,不见人影,一到夜晚就人声鼎沸,亢奋不已,算来算去,唯一适合年渺的,只有酒了。
可是酒已经尝过,再也没有那么新鲜,在被强硬地拒绝去烟花之地长见识之后,年渺选择了妥协,要去见见这若留城最大的赌坊。
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欲念是永远不会消除的,尤其一个“贪”字,害了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悔不当初,可仍然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认为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若留城的确有地下赌坊,但并不是在城内,而是在城外数百里远,毕竟若留城城主十分唾弃这种行为,不允许出现在城中,而城外百里就不是若留城的管辖之地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