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瑾瑜在签押房里分配好今日的事宜之后,众人归置整理好文书,便去一旁的膳堂准备用饭了。
以往徐瑾瑜都是提前在家里吃过的,可今日他却出乎意料的自己带了饭。
“于郎中今日带着的小菜,看着颇为不错呀。”
徐瑾瑜坐在了桑州使司郎中于平的身旁,于平先是一愣,随后暗道:
哼,这徐尚书是看到了他递上去的文书,知道谁才是厉害的了吧?
现在这是准备来亲近自己?
自己岂是那么容易上钩的?
随后,于平看了一眼为徐瑾瑜斟茶的李直,眼皮子不由跳了跳。
一月一次的面圣机会,徐尚书竟是那般大方!
他跟了周大人那么久,除了些金银俗物,又得了些什么?
随后,于平舔了舔唇,恭声道:
“尚书大人谬赞了,您先尝尝,下官方才取出来,还未动筷!”
随后,于平殷勤的将自己面前的小菜端到了徐瑾瑜的面前,还索性与徐瑾瑜同座下来。
李直见状,不由眉头一皱,正要说些什么,可却对上徐瑾瑜的眼睛后,便又坐了回去。
这一顿饭,于平妙语连珠,徐瑾瑜也笑颜不休,只一顿饭的功夫,众人都知道,新来的尚书大人似乎对于郎中颇为欣赏。
他,或许是下一个李郎中了!
一顿早膳, 不过短短两刻钟,让于平一跃成为户部炙手可热的人物。
众人都忍不住猜测,徐尚书会什么时候提拔他, 以至于连与他曾经抱团的牧州使司郎中等人心里都有些复杂起来。
等到众人散去,牧州使司郎中借故来到了于平的值房,看着于平那春风得意的模样,牧州使司郎中林其昌忍不住道:
“于大人,周大人虽然一时失策,吃了闷亏,可是您这般倒戈, 未免有些太令人不齿了吧?”
“嗳, 林大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又怎知我不是私下心里向着周大人的?现在徐尚书示好, 我若不接着,只恐招来祸患。
反之, 若是我能得徐尚书器重, 他日徐尚书的所有动向,周大人都能了如指掌!”
“是吗?”
林其昌看了一眼于平, 随后什么也没有说, 转身离开了。
只不过, 走出门后,林其昌看着于平的值房,眼中闪过了一抹深思。
当初, 他们六人可是商量好要如何写呈交给徐尚书的文书的, 为何只有于平独得徐尚书青眼?
除非, 他写了什么范围以外的东西。
林其昌抬步离开,只不过眼中闪过了一抹嫉妒, 周大人在时,明明桑州和牧州相差不多,他也有意无意偏向于平,没想到徐尚书来了还是如此!
明明,他和于平不差什么!
林其昌越想心里便越咽不下那口气,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凡是徐瑾瑜派给于平的差事,他都暗中让人搅和了。
徐瑾瑜这两日正在与宣抚使沟通细节,二十万两的赈灾银许出去了,可是这些银两如何去用也需要仔细商议的。
而这些,则需要户部与宣抚使一道出一个章程。
对此,徐瑾瑜让于平牵头来拟定这个章程,便是李直都要退居一射之地。
这让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徐尚书是准备重用于平了。
如若于平这差事办的好,圣上面前徐尚书能不替他表功?
此前,李直之事已经说明了,徐尚书可从不吝啬给自己好处的!
就连于平自己得了这个差事,都忍不住喜出望外,李直面圣又有什么用?
他日,若是自己能官升一品,又是什么滋味?
于平这么一想,心里颇为快意,他当这小小郎中已经够久了,周大人总让他等一等,等一等,可是他为周大人做了那么多事儿,也不知前途在何处。
是周大人先不仁,便莫怪他不义了!
于平绞尽脑汁,甚至直接引用了当初景庆五年,平州旱灾时的条例来佐证,写了一道连他自己都挑不出理的文书来。
当初平州旱灾的条例一进户部便被封存起来,他可是废了好大劲儿,这才将其寻摸出来的。
已经到了下值的时候,于平揉了揉脖子,看着自己刚刚写好的文书,唇角已经不自觉的带上了一抹笑容。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徐尚书看到自己写出来东西时,应是如何的称赞有加了。
随后,于平将文书仔细放好,用来佐证的平州条例也归置整齐,这才锁上值房离开了衙门。
而等到翌日,于平正准备将自己一腔心血灌溉而成的文书交给徐瑾瑜,却没想到,他放的妥善的文书直接浸泡在墨水之中,让于平只觉得自己的心都仿佛泡在了数九寒冬的冰水之中。
“是谁?!!”
于平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值房,他拿着文书气冲冲的来到了签押房:
“徐大人!有人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