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锦道,“你是为了你自己。就算不为我,你也不敢动我母后和闻泓的性命,满朝文武的眼睛盯着你,史官的笔盯着你。你想要做权臣,又想要做一个刚正不阿的权臣,其实连你都忘了自己有多虚伪。陆从渊,你放过我罢。”
她不止一次想过,就算是和亲番邦,也好过在这里受这等折磨。
好似风中只剩下一片绿叶的葡萄藤,她连木架子都缠不稳,随时都可能在这狂风里支离破碎。
陆从渊扶着她的双臂:“不可能。”
待正红色刺绣纹样的凤冠霞帔被呈上时,明锦还觉得自己是晃眼看岔了。
“我说了我要娶你。明锦,除了放过你,别的我都能答应。”
曾经她没有尊严地跟在他身侧几年,连所谓的垂怜都换不来。
而如今却成了他低声下气地求和。
明锦的指腹滑过绣纹Jing细的喜服,然后道:“所有人都说我是疯妇,其实你才是疯了。”
陆从渊逐渐冷静平息,在余晖里仍旧是寡淡的情绪和清俊的好皮囊。
收了手,他道:“也好。”
小院里烧着热水,鲜红的羊rou片丢进去,不多时就翻滚着白沫上下沉浮,香气四溢。
元蘅顺着木梯走下来时,被这股香气扑了个彻底。
梁兰清穿了件简单的交领窄袖衫,半边的袖子都被卷上去,露着半截手臂,正汗流浃背地忙着煮汤。
平日里见着的她都是盛装模样,要么在点账,要么在观书,梁兰清总是给人一种不染世间尘俗的脱然之感。
而眼前此景又截然不同。
好似人间烟火也给她留下了痕迹。
元蘅不由得想起梁兰清说过,她曾经还有过夫君和孩子。
后来颠沛流离之间,她应当也会难过。如今好不易与昔日亲人相逢,她才将这点热情的人气全然使出来,从而能窥得她的悲喜。
见元蘅在挽袖净手,梁兰清拦了一下:“元姑娘别动手,这些料腥得很,我还没洗完。”
元蘅还是去帮着洗菜了,笑言:“我不会做,但我可以洗得很干净,保证不会腥了。”
两人相视一笑。
羊rou汤被煮沸,汤汁上面漂浮着一层油沫,味道足够吸引人。元蘅刀功不怎么样,菜料被切得形状各异。
梁兰清闷声笑了:“你没骗人,确实只会洗。不过没关系,阿澈会切。他人呢?”
幼时的闻澈常窝在梁兰清的寝房里,然后偎着她求她开些小灶做好吃的。
那时只要梁兰清不忙,都会答允他。
闻澈为了不白吃,会主动跟着学很多刀功。
宫中不许私自做吃食。
梁兰清每回偷偷做,都得先让闻澈看着门,然后飞速地从包袱里取出从宫外采买到的食材。
“他……”
元蘅轻哼一声,朝着房门努了努嘴,“仗着自己受伤了,睡着还没醒。谁敢指望他?一会儿做好了也不给他尝,馋死他。”
“已经馋死了……”
闻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微微俯下身撑着自己的侧脸郁郁地看过来,“不做的人能尝么?”
“不能。”
元蘅继续切菜。
闻澈:“可我手受伤了。姨母,你看她……”
梁兰清无视了这场告状。
两个无情的女子。
闻澈同样走了过来,贴着元蘅的肩洗干净了手,然后将她手中切菜的刀接了过来,无奈一笑:“元大人,是切菜不是杀菜,要这样……”
他兴致颇高地示范。
顺其自然地倚靠着树干看闻澈切菜,元蘅不屑:“跟我切的也差不太多。”
拿起元蘅切的一块生姜,闻澈故意在她面前晃了两圈:“这叫差不太多?”
“没差太多啊……”
元蘅要夺,手刚伸出来就被闻澈的握住了。他将她推到一边去:“别添乱,坐等着吃就好。”
元蘅头一回被人按上“添乱”的名头。
她不服,谁知闻澈提前料到她会偷袭,先一步挠了她的痒痒rou。她笑着往后躲,结果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处。
“疼不疼?”
元蘅止了笑,轻掀开他的衣袖看着带血的缠成圈的棉布,蹙眉。
昨夜也没发觉他伤得这么重。
闻澈的笑意蔓延开,想逗她:“说了还伤着你不信,非得渗血了你才信!”
“渗什么血?他若是疼,根本不会说出来。那血早就干在上面了,他骗你的。”
梁兰清用木勺搅着热汤,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话,然后看着闻澈的笑凝在脸上。
“姨母!”
从小,他这种把戏都会被梁兰清一眼看穿。好不容易元蘅又要心疼他,结果被人无情戳破。
“我是伤患……”
“对,伤患。”
梁兰清极为敷衍。
闻澈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