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健康的身体,很难拥有纯粹的快乐,越来越多的事他做不了,视力持续恶化已经使他生活无法自理。
他转动头抬了抬下巴,宝石般晶莹透亮的灰蓝色的眸子,对着她的方向眨了一下,算是答应下来。
三年前……“三年前,是我第一次来见您,您胸口缠着纱布的时候么?”
拿来舒服柔软的睡衣,柏樱抱扶棠溪聿翻身仰躺着靠在床头,看到他自己抬手,乖乖解开了所有衣扣。
可能是身体弱,没有强大的气血力量支撑,棠溪聿说话做事从来都是文质彬彬、不急不躁,几乎没人见过他发脾气和大声讲话。
“为了装心脏起搏器,您开了两次刀么?”她看的清楚,两条疤痕,一个起搏器,在光滑的胸口太突兀。
他自然的接受她的照顾,想来是从小到大,早已被照顾习惯。
摸他的手,柏樱吓了一跳,因为棠溪聿手心里全是汗,他这是怎么了?
听他这样,柏樱明白了,心脏不舒服,平躺的话会更加觉得憋闷,像这样坐起来半躺半卧,才会心口不难受而且呼吸更加顺畅些。
所有衣服都没有品牌,却是在袖口、衣襟的隐秘处绣着他的教名sat nick,柏樱完全不懂宗教,只知道原来“圣尼克基金会”是用先生的名字命名。
17岁,还是个少年,他却两次做手术,缠绵病榻多年,还剩下多少关于青春记忆呢?
如此近距离,棠溪聿发觉自己的视力也已经恢复,他看清了她,粉粉的皮肤,饱满的脸蛋,大大的眼睛葡萄一样水润,吸引人想去亲一口,不,咬一口,不……他手腕动了动,忍住了没抬手抚摸她的秀发。
“嗯,”是,他还错过了跟同学们吃饭。
对于柏樱,最让她有安全感的事是,棠溪聿虽富可敌国容颜俊美,却不爱社交、不爱聊天,更是根本没有女性朋友,对,女人根本没机会接近他,他自己又不会主动去找女人。她甚至觉得,他把自己也只是当做侍女而已,并不是女人。
柏樱房间里的所有床品
从小身体不好,棠溪聿难得没有养成娇奢任性的脾气。他被教育成了心境纯洁善良的人,对任何人皆是一样的温柔有礼,使得人们为他工作、照顾他起居也会是一种享受。
又看到了他胸口的疤,一条淡淡的白色,似乎是很多年了,另一条粉红色,应该是近年新做手术留下的。
“不用,”大手紧紧反握住她的手,因为无力而在下一瞬间便脱力的渐渐松开,他话语虚弱,意志却十分坚定,“不要叫他们来,大惊小怪,又搞得我头疼。”
心脏不舒服不敢让他去洗澡,柏樱只好帮他擦身子,“我帮您擦擦汗,然后换衣服。”
可惜,他苍白的面容和瘦弱的身体,令人一望而知,这位大少爷是身体病弱的,事实上,他健康情况不佳,的确已经大大影响了他的生活。
不仅仅柏樱胡思乱想,张舒凝观察了他们俩的互动后,已经开始重视柏樱。
身高腿长,浓密黑发又直又软,目光纯净,气质高贵还糅合了冷漠,棠溪聿如果身体好,单靠天生的好摸样,也绝对可以做上流社会最著名的贵公子。
棠溪聿没说话,不但不躺,还顺势坐了起来,他缓缓向后靠,跟她解释了一下原因,“我坐着吧,躺着,反而不舒服。”
他空着的左手捂在心口,睁开眼睛却不看她,迷茫的眼神完全没有焦距。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柏樱大惊,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一头的汗,再摸摸脖子,依旧是一手的汗,摸着他瘦削脸颊,看到他整个人白的近乎透明,柏樱几乎留下泪来,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靠近他耳朵轻轻说道,“我去叫医生来。”
她没办法拒绝他的话,只好去给他拿衣服来换,他的衣服太多了,还好做了分类。
他太瘦了,心脏起搏器的形状在锁骨下清晰而突出,柏樱给他擦身,加了一百倍小心,不敢用一点力碰到那个突起,更不敢问他“疼不疼”?瞬间把自己紧张到出了一头的汗。
用温水擦身子,简简单单的活柏樱做起来笨拙又缓慢,来回忙活了好一会儿,只见棠溪聿没什么表情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显然被照顾的舒服,心情也好了很多。
她小心给他扣好扣子,还是很怕碰到他胸口突出的起搏器,他身体那么单薄,怕会弄疼他啊。“您躺下休息吧,一会儿饿了,我陪您吃饭。”
给他擦身时,柏樱的长发不小心拂过他胸口,痒痒的。
宽宽的肩,细瘦的腰,单薄的胸膛一览无余,除了手术疤痕,棠溪聿的皮肤白到放光,甚至比柏樱还要细腻滑嫩,保养的非常好。
“先生,您心脏不舒服?”心脏难受才会出这么多虚汗,这是柏樱初步的推断。
纤长的手指,在那两道疤上摸了摸,摸着上面一道淡淡的疤,棠溪聿低低的声音给她讲解,“这个是17岁那年,第一次做的,”苍白泛青的指尖,向下摸了摸,他又开口,“这个,是三年前,第一支起搏器没电了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