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看得很仔细,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他在看的时候,四周沉寂异常,众人各怀鬼胎。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放下了转让书,谢晋亨或许还能沉得住气,但谢嘉宁却不能,率先打破沉默问道,“怎么样?”
金律师却没立即回答,而是转头望向余晚,“做见证的律师是谁?”
余晚道,“应晔晔。”
金律师一怔,随即追问,“是不是让钟律师败诉的那位?”
借了余晚的光,应晔晔在行业界一战成名。
余晚点头。
金律师,“我以为他是刑事律师。”
金律师会质疑并不奇怪,法律体系底下分刑法、□□、民法、商法、经济法等。这就像医院里的各个部门一样,虽然都是医生,但心内科医生干不了妇科医生的活儿。刑法和经济法属完全不同的范畴,大学里法律系,除了一开始的基础课之外,后面就会根据自己的兴趣方向分流,专业专攻。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双学士,只不过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因为法律本就是一门相当难学的专业。
对此,余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能左右手同时写字吗?”
金律师摇头,“没人能做到吧。”
余晚笑了起来,左右手各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天外有天,人外人。
左手和右手完全是两种风格的笔迹,不但金律师被震慑,就连谢家几个也暗自惊悚。
金律师沉默半晌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是我孤陋寡闻了。”
谢嘉宁急着想知道结果,忍不住追问道,“所以呢?这份文件有没有问题?”
金律师将转让书整理好,交给谢晋亨,站了起来,转身走出会议室。
这个行动已经回答了他们,但只有谢嘉宁还转不过弯,在那叫嚷,“你倒是回答我啊!”
金律师站住脚,回答就四个字,“滴水不漏。”
20200706
在看到余晚左右手都能写字, 且字迹不一样的那一瞬,谢晋亨脸色变得铁青,他几乎按捺不住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本来他只是猜测,现在却是百分之百确定了这一点, 余晚就是苏眉的女儿!
在金律师走后, 谢晋亨再难压制住澎湃的心绪, 大步流星地走向余晚,一把抓住她的手, 用尖锐的声音质问道,“苏眉是你母亲, 是不是?”
听到母亲两个字, 余晚的嘴角极度嘲讽地向上一勾,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望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用力一抽手, 冷冷地否决, “不是。”
在这股力道的推动下, 谢晋亨一下子没站稳,向后仰倒。见状,一干人等立即抢上前搀扶他。
谢晋亨推开众人, 站直身体,双眼望着余晚,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如果说她是苏眉的女儿, 为什么她会毫不犹豫地否认?如果说她不是,那么左右手写字又是怎么一回事?他看事看人一向精准,但到了余晚这里,就完全没了谱, 如同步入层层迷宫,寻不到浓雾背后的真相。
今天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余晚觉得自己没有再留下耗时间的必要,于是拿起桌上的转让书,绕过谢晋亨等人向外走去。
老爷子不出声,也没人敢阻拦她的脚步,大局已定。谢嘉宁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他不甘。当然不甘心,今天之前,整个龙腾还都是他的掌中物。但今天之后,他在龙腾集团就是无足轻重的局外人。
但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当初自己那么嚣张跋扈,仗着父亲有钱有势,想打人就打人,说动手就动手,也不会被余晚告上法庭。不上法庭就不会坐牢,不用坐牢他母亲也不会转让股份。之所以弄成这样,都是他自己选的路,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谁也怪不得。
余晚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对谢晋亨道,“你虽然少了15的股份,但你手上还有25。只要你不出花样让我难过,你还是第二大股东,我不介意那块地皮继续由你负责。但是,你要是嫌日子过得太无聊,想挑战极限,那我也必定奉陪到底。以前,我只是一个借父亲光的女学生,但是现在,我是手握集团股份的大股东。要真弄到鱼死网破的地步,我固然捞不到好处,但你也绝对不会有善终!”
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也没给谢晋亨留下半分情面,在场所有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觉得余晚俨然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现在正是她撕下伪装原形毕露的时候。
但出乎意料,一向易燃易爆的谢晋亨竟破天荒的没有发怒,也许是余晚的某句话或者某个动作触发了他黑匣子的机关,让记忆如洪流一般倾斜而出。
双目虽然看着余晚,可他的思绪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那是四十多年前的过去。
谢晋亨并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二代,爸妈虽然都有工作,工作也算体面,但家里毕竟有四个孩子要养。而且随着孩子慢慢长大,需求增多,日子也逐渐过得捉襟见肘。谢晋亨是老大,脑子是好使,无奈脾气太暴躁,经常惹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