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轻叹一口气,道:“郑氏出身名门,平日里心气极高,不曾想竟落得如此下场。”
禾闻言已双目晶莹:“郑嫔已然这般模样,陛下何苦再废其封号…子悌尚于襁褓之内,若郑嫔出事,子悌该如何是好?”
汪氏道:“奴方才亦顺口询了那内侍,道是陛下将七皇子交于右昭仪抚养。”
顿了顿,汪氏又接着道:“左昭仪,陛下既已下了旨意,您便不可再称呼郑氏作郑嫔了。”
禾微微颔首,道:“多谢汪嫂提点,吾记下了。子悌随其母与右昭仪一宫而居,将其交由右昭仪抚养于子悌而言亦是上佳之选。”
高氏于宫中多年,虽不尽知李氏所做所为却亦明白其非善类。如今郑氏突遭意外,皇帝将子悌养于李氏膝下,高氏心中忽生几分不安之情。
郑氏一族亦得了郑氏被废之讯,郑氏之父郑義与长子郑懿慌作一团。
嫡夫人李氏满面泪痕,抽泣道:“主君,淑儿好端端的怎会失了心疯?妾只淑儿这一个阿女,主君您当想想法子救救淑儿啊。”
郑義面色凝重,道:“陛下旨意中只提及淑儿犯大不敬之罪褫夺封号废为庶民,却不曾提及淑儿究竟因了何事。倘若贸然入京打探再惹龙庭震怒,那便是灭门之祸。”
李氏亦不依不饶,道:“当年若非你一心攀龙附凤将淑儿送往平城,又何来今日之忧!”
郑義愠色道:“先太皇太后为陛下广纳汉家名门之女,淑儿正值适龄之年,这岂是常人可左右之事?”
郑懿见双亲起了龃龉,忙近前劝阻李氏道:“母亲,父亲当年亦是为了阿妹长远计,谁曾想会有今日之事?好在陛下顾念七皇子亦未降罪族人,儿子当与父亲从长计议寻一良策。”
李氏边以锦帕拭泪边道:“母以子贵子以母荣,七皇子年幼,若你阿妹遭了不测,这往后便无封王列侯之机了。”
郑義道:“如今家中能入宫探听消息之人便只荞儿一人,僖昂你这便休书于荞儿,令其速速入宫打探…”
右昭仪李氏本无所出,自元宏将元悌养于其膝下,李氏倒算得上应心。
这日李氏正于内殿逗弄元悌之际,近婢红玉入了内来。待向李氏行罢礼,红玉道:“右昭仪,太子府右孺子着人送了信来。”
李氏只一味逗弄元悌,不曾抬头:“环丹,你且瞧瞧信中所书为何。”
环丹闻言接过红玉手中信函,待阅罢书信,环丹近前道:“右昭仪,右孺子请右昭仪示下欲入宫探望郑氏与七皇子。”
李氏将元悌交于一旁的ru母,又示意彼等退下,方才开了口:“郑氏如今失了心疯整日里癫狂不止,右孺子乃太子姬妾,倘若不慎被其伤到那岂非吾之过失?传话右孺子,只道是陛下旨意不可探视。”
环丹边将信笺收起,边道:“左昭仪,右孺子乃郑氏至亲,彼时于邺城行宫之时又与左昭仪有师徒之情,倘若其不死心再往永合殿去求左昭仪岂不多惹是非?”
于邺城行宫之时被郑荞窥去自己与环丹所计之私,此时经环丹暗示李氏心中一紧,只不片刻,李氏便对红玉道:“右孺子心系郑氏亦是情理之中,吾与郑氏亦曾情同姊妹,那吾 --≈gt;≈gt;
,那吾便会她一会。”
顿了顿,李氏又对红玉嘱咐道:“郑氏现下里癫狂,吾恐其伤及右孺子,你便去回了右孺子约其于华林园相见,吾先将郑氏病症道于其知。”
这华林园坐落于宫城东北之侧,当初修建洛阳宫之际元宏便授意李冲以此园将宫城与太子府邸相连,以便太子共享园中胜景。
李氏不愿郑荞入宫节外生枝,约其于华林园相见郑荞便无需入宫亦可避开宫中诸人耳目。
华林园闻雨阁内,李氏端坐于席榻之上。
郑荞由环丹引了入内,待向李氏行罢礼,郑荞便于一侧而立。
李氏笑脸盈盈,道:“吾不过两月未见右孺子,如今右孺子愈发的明艳动人了。”
郑荞自那日窥得李氏与环丹去梯之言便知李氏乃口蜜腹剑之人,待李氏言罢,郑荞只垂首道:“右昭仪过誉了…妾只欲往宫中探望姑母与七皇子,不知右昭仪缘何要妾往此处相见?”
李氏心知郑荞不喜自己,却仍做亲热模样,道:“右孺子曾随吾一宫而居且郑阿妹又与吾情同姊妹,现下里郑阿妹遭了意外吾恐右孺子瞧见伤心,故而约你来此相见。”
郑荞道:“姑母乃妾至亲,纵是其癫狂失态妾亦无所畏惧。”
李氏微扬嘴角,道:“右孺子如今乃太子姬妾,当懂得如何保全自己,倘若右孺子遭遇不测吾又如何吃罪的起?”
郑荞望着李氏,道:“姑母纵是遭了意外,妾亦是不信姑母会伤害于妾。”
环丹于一旁接口道:“右孺子您有所不知,如今连七皇子啼哭之声亦可令您姑母致狂。”
郑荞接了父亲家书虽已知姑母如今失了心疯,却不曾想竟这般严重,心中更是迫切想见郑氏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