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心中无男人
楼眠眠提着打包好的卤菜拼盘回到自家宅院时,云夙正拿着一柄竹枝扎成的长扫帚,不太熟练地打扫着落满竹叶的庭院。
他手足上的封灵锁链已经被取了下来,墨发低束,衣衫整齐,整个人容光焕发,和楼眠眠第一次见他时相差无几。不太熟练地打扫动作中,所露出的手腕细腻光滑,早些日子留在肌肤上的痕迹和伤口都已经愈合如初。
楼眠眠:有种奇怪的既视感。
听见楼眠眠开院门的动静,云夙显然很高兴,丢下竹扫帚,向少女迎过来。
楼眠眠感到奇怪:你怎么还在这里?
高大的狐族青年脚步一顿,状似不解:不在这里,我还在能在哪?
楼眠眠懒得拆穿这种拙劣的谎言,她还等着坐下继续吃手里的拼盘呢。
修仙者入道后很少再解除凡间食物,谓摄入过多会产生浊气。
难得吃上一回的楼眠眠:放屁。
云夙走近便看见了楼眠眠手上提着的油纸包,也闻见了留在她身上的,属于外人的气味。
他蹙了蹙眉,跟上楼眠眠的脚步,问道:你出一趟就是为了吃这个?和谁一起?
少女却没理会他,坐在桌前,从储物袋掏出了一双削得漂亮的竹筷,慢吞吞解开了包着油纸袋的麻绳。
青年撑着脸坐在她对面,不依不饶道:一大早就将你叫出去,到底是谁这么无聊?你要是喜欢吃这种香料做的食物,小爷我,也可以为你做。
楼眠眠:耳边是什么在响?好聒噪。
云夙:真的那么好吃吗?为什么不理我?比云栖城的灵果还好吃么?你刚刚为什么要问那种问题?是觉得我烦了,想要抛弃我吗?
他自顾自问着,神色低落,又目露期待:以前有个魔族来进献,说人类最是薄情多变,却总喜欢珍奇宝贝,你也是这样吗?我有很多宝贝,无论你想要什么,我可以送你。
眼前云夙已经褪去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楼眠眠知道这是她一手造成的,一是为了报复云夙之前给她制造的麻烦,二是为了从他口中取得可信的消息。
但她却不大习惯这样的云夙。
她也不需要习惯这样的云夙了,云夙对她而言,实际上已经没有了价值。
不杀他,已经算是楼眠眠心慈手软。
何况在他身上耗的药材灵石,也够抵消她在云夙身上犯下的恶业了。
她承认,作为一个接受过平权教育的人,为了自己的私欲,去破坏另一个人的人格的做法很是恶劣。所以她才会容忍云夙的装病,甚至带着些补偿的心态去照料他。
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畸形的,在此这上滋生的情感,自然也是畸形的。
这种基于楼眠眠高道德而产生的愧怍,又能持续多久呢?又能给云夙多久的幻想呢?
真是毫无意义。
他们都是彼此的加害者,此刻断绝掉联系,是一切回到正轨的唯一机会。
如果把他劝回云栖,一切大概慢慢就会恢复吧?
楼眠眠停箸,看着青年潋滟的狐狸目,道:云夙,你现在应该在回云栖的路上,而不是和我坐在这里说些无意义的话。
被她话里的冷漠刺了一下,云夙愣了片刻,才道:你的意思是要抛弃我吗?楼眠眠不,主人?
楼眠眠别过目光,不冷不热道:我早就说过了,不需要叫我主人。我不会再追究你曾经犯下的恶业,当然,如果你依旧坚持要杀死我,我也会弄死你。
云夙坐得板正,蹙着眉。他不喜欢楼眠眠说这种分清界限的话。这让他有种踩不到实处的落差感。
是,楼眠眠是那样做了。
但他也在楼眠眠身上看见了安全感的曙光,他不想忍受那些独自舔砥伤口的深夜了。
如果温顺、柔弱这些特质,可以让他和楼眠眠以某种关系为由绑在一起,他几乎没有理由不去那样做。
艳丽的五官被斜射进来的阳光分割成明暗两部分。
狐族青年开口道:
我怎么会想杀你?如果是因为从前我犯下的过错,我向您向你道歉。随便你怎么对我,但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好吗?
日光落在他饱满的红唇上,声音低哑,仿佛声带划过粗粝的细沙。每一个字都让他难受万分。
这段日子他们相处得很不错,不是吗?她会耐心地给他上药,守着他睡觉,有时候还会和他说笑,一切都很好,简直就像梦一样。
他不知道为何云栖城的属下会突然联系他,也不知道楼眠眠为什么要突然赶他走。
不光是云夙想不通,楼眠眠同样想不通,他这是哥斯摩尔综合征吗?否则为什么会在短时间之内迅速依赖上她?
她不明白,但她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是什么,她不能让云夙留在这里。
这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楼眠眠:你能想到道歉这一点我很满意,表示你已经初步具备了人类的道德感。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