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空间里,哪怕是一声轻响,也分外引人注意,更何况是弱光环境里,人的其他感官会被放大无限倍。
男人果然停下了动作,谁!
无人应答,他几乎是胡乱套上了衣服,跌跌撞撞的朝她这边来。辛照离暗道一声点儿背,只能一只手抱住手中画,另一只手从发髻上拆下一根钗子。
她在心里暗骂庶姐,又可恨自己未曾学过一丝一毫的防身术。钗子在手里越握越紧,男人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谢无思药性未退,却不由警觉起来,一想到这人在暗处偷窥这么久,他中腌臜药深陷情chao的模样,他向情欲臣服的奴性,甚至他自我疏解心里的便杀意如chao水般涌动。
这人,必须死!他摸了摸手上的扳指,忽而想起刚刚怕失手放了暗器出来便将扳指褪在了桌上。谢无思冷哼一声,心道也好,刀刃抹了他的脖子实在太快,还是赤手空拳折磨致死才能消解他心头之恨。
越走近,便越能闻见那股香,不重又无孔不入原来是个女人,难怪不敢出来。
二十步,十步,五步,谢无思动了动手腕,经过改良的机括射出几支短小的袖箭,锋利的箭头透过那书架的间隔直直向辛照离射来。
她抓起烛台便砸了过去,随即低下头,整个人不得不从廊道里钻出来。谢无思见几支箭空发,已然耐心全无,但暗处的眼睛终于被逼了出来。
女人怀中抱着画,身体半匍匐着,一身绛紫色的襦裙,梳着高高的发髻。杂裾垂髾,华服美饰,好一个贵族女子。
谢无思不是没有见过大胆的女子,只是像她这样不知羞的,倒是头一个。
她蹲在地上,死死护住怀中的东西,抬起头,便看见那人的袖剑指着她的下巴,握着箭矢开关的手已然青筋爆起,微微颤抖。
那双眼睛实在杀气腾腾。
他刚要扣动开关,辛照离便急急大呵,你不能杀我!
谢无思手一顿,像是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怎么?是要拿你的身份来压我?可惜,即使你今日死在我手下,我也能让你死无对证。
辛照离站起身来,还有点晕眩,见他紧握的双手和敞开的胸膛,上前一步,握住他拿着袖箭的手,缓缓抵住自己的肩膀,大人,看您的模样应该是中了五石散吧?
谢无思本就被情欲折磨的不成样子,她越发靠近,那股香气就好像要溺毙他般,让他的手更加颤抖,他咬牙,你真是不知廉耻!
大人,小女子不知廉耻,可大人也不好受不是?不如小女子
谢无思直接甩掉了她的手,大掌梏住她的脖子,不管我如何,你必须死!
辛照离刚刚观赏的冷白手指此时越收越紧,空气越发稀薄,她拼尽全力将包裹在画中的钗子扎进他的肩膀,又向下划了几下,皮rou绽开,血ye喷涌,疼痛让谢无思直接脱力,闭眼前只有那女子抱着画蹲下身来,绛紫色的裙摆扬起一阵风。
辛照离呼了口气,扯下他的衣袍的一角,利落的在伤处打了个结,我我我替你包扎不过是怕你失血死了,到时候还来讹我,看在你表演的还算不错的份上,本乡君便饶了你不敬之罪。乖乖等人来救你吧,大竹子。
辛照离拔了凶器,丢下随身带的铜钱,便小跑到榻边,拿了烛台,诶,这玉扳指不错!
谢了。她扬了扬唇角。
果然,这地宫还有另外的出口,辛照离进了这眼前的阁楼,明显感受到其中气流涌动。
为何偌大阁楼,架上放着的,多是书法名帖拓本和藏书游记还有佛经。四周的台子上放着数十尊佛像,微微垂眼,唇角弧度轻勾,仿佛看透了辛照离般。
为何这游记多是北魏时收录?为何这碑帖也多是北魏?
《龙门二十品》兼隶书格调,又孕楷书,魏碑。
《张猛龙碑》兼施圆笔,北魏刻石。
《爨宝子碑》起收果断,似昆刀切玉。
《伯远帖》笔峭劲秀丽,结构开张。
毫无规律,毫无联系,难道这阁中主人单纯只是为了收藏?可为何要放在这与外界相连阁楼中?
她随手一排排摸过去,看过去,这期间多北魏碑北魏游记。碑多记人叙事,而游记多是著作者亲身经历。
辛照离低头闻了闻,怎么有檀香味儿?
等等辛照离恍然大悟,拿起架子上的《龙门十二品》,明显比其他薄而匀。
纸张是竹帘纸,她又拿起四五本比对,果然只有这帖是竹帘纸,而其他用的都是前朝的左伯纸。
辛照离不得不在心里暗自佩服这萋英阁背后的东家,果然是洛阳最大文画古玩交易的场所,这其中玄机还真是Jing妙。
晋书游记只是障眼法,这出口真正的位置,就藏在这北魏的《龙门二十品中》。这萋英阁原址是洛阳西北角的金墉城,而孝文帝从平城迁都洛阳时,洛阳久经战乱,孝文帝刚好驻跸洛阳西北角的金墉城。他常常前往城西的王南寺,讲论听取佛义。而本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