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在长安呆了五日,在她发觉由于长安物价太高,自己渐渐囊中羞涩之后,之时止损,对仆从道:
“走吧,咱们该离开了。”
仆从道:“老板娘不在这里开酒馆么?”
秀秀有一手绝好的酿酒手艺,又会做生意,往常只要没钱,他们便在那个地方停留一段时间卖酒。
秀秀摇头:“不了,这里租金太贵,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
然而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客舍掌柜便过了来,说自己有一间不用的门房可以租给他们。
秀秀一行人跟着掌柜过去,发现那房子位置不错,问了租金,也能接受。
秀秀看着那几个仆从一脸捡到宝的神情,便知道他们在这里还没待够,不想走,便只好点了头。
酒馆开张半年,生意远比秀秀想象中红火,这叫秀秀有些意外。
扪心自问,她的酒虽还行,但并没有到绝佳的地步,况且酒都是时间越长越香,她的都是新酒,长安乃世间第一富贵繁华之地,什么样的好酒没见过,怎么偏偏她的酒这样受欢迎?
秀秀心里透着股古怪,可究竟哪里古怪又说不上来。
这日,店里生意稍闲,秀秀打发伙计们出去玩儿,自己则在店里算昨日的账目,正入了神,余光中却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
秀秀下意识抬头去看,却见门口正站着一个长相俊俏,气质不凡的小郎君。
他瞧着不过七八岁,却生得眉清目秀、目光如炬,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望着自己,等看清她的面容,他似乎是愣了下,眨着大眼睛,问:
“你是谁?”
好奇怪的孩子,自己跑到这里来,反倒问她是谁。
秀秀瞧他穿着打扮不俗,知道是定是哪个富贵人家跑出来的小公子,便放下账本起身,走到那孩子身边蹲下,道:
“我是这里的老板娘,小公子,你家大人呢?”
似是她的声音太过温柔,那小郎君对秀秀发不起火来,他有些懊恼地别过脸去,小声嘟囔着:
“我娘死了,我爹……我爹……”他似是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我爹也不要我了。”
瞧他这可怜的模样,秀秀不知为何,心里一酸,道:
“我把你送到官府去,叫官府的人把你送回家,可好?你爹爹知道你不见,定然急坏了。”
小郎君眨巴了两下眼,竟有些可怜兮兮,“当真?”
这小公子明显是金尊玉贵养大的,一看家里人便很疼爱,秀秀点了点头:“当真。”
小郎君却还是摇了摇头:“我如今不能回去,父——,爹爹会生气的。”
秀秀笑了笑,便道:“那小郎君便先在我这里待些时候,等吃了饭再回去,好不好?”
小郎君看着她的脸,歪头想了想,最终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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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做了几道家常菜摆在矮桌上,搬来小凳子,那小郎君也不客气,往凳子上一坐便用那只小小的手将筷子拿起。
秀秀见他一直不动,便轻声问他:“怎么了,可是不喜欢?”
想了想,有些反应过来,兴许是这小郎君出身世家高门,自己做的菜对他而言却是有些粗糙简单了。
“小公子先尝尝,若是不喜欢,我一会儿再去到外头酒楼里买些好的。”
小郎君脸蛋红红的,拿筷子夹起了一块竹笋。
秀秀笑起来。
用过饭后,小郎君便犯起了困,秀秀便将他抱到楼上自己屋内歇息,给他盖被子时,他还抓着她的衣袖迷迷糊糊嘟囔着:
“……一会儿唤我起来,我要跟着师父去念书,耽误不得……不然父亲要生气……”
秀秀想,他父亲肯定很爱他。
她拍着他的背,轻声道:“好,乖孩子,睡吧。”
等秀秀起身时,她又听见他在睡梦中唤了声‘娘亲’。
是个可怜的孩子。
秀秀静静看着他一会儿,给他掖好了被子,这才轻脚下楼。
坐在账册前,却再也静不下心来,秀秀轻叹一声,揉了揉太阳xue,趴在桌上闭上眼睛。
一阵风吹来,账册翻动,屋檐下的铃铛‘叮铃铃’作响,阳光照在秀秀身上,带来一阵暖意。
她忍不住想,那几个伙计怎么还不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秀秀慢慢睁开眼,察觉到地上映照着一道高大修长的人影。
秀秀以为是来买酒的客人,便下意识站起身来,“哎,您……”
话刚说出口,人便不自觉愣在那里。
她看着门口那个穿窄袖长袍、长相冷峻,气势仿似泰山压顶一般的男人,神色微愣。
这男人长的,与方才那位小郎君有些相像。
秀秀有些不太适应他看自己的眼神,如火般热烈又如深水般幽静,好似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秀秀很快反应了过来,镇定了心神,上前一步对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