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倒是存了一份了解的心:“寒山和陵比相隔不过数百里,为何寒山连年大水,而陵比却无甚影响?反而还有你口中说的繁华呢?”
那马车夫闻言笑了笑:“这不还是我们陵比天赋的地势好?我们陵比虽然只是和寒山相隔不过百里,但是我们可是隔着一整个请舟山!”
“为何?”沈约道。
一座山如何能决定两个邻县的不同生死?
马车夫道:“我们陵比县在寒水上游高地转折点处,我们地势本来就高,况且不,陵比面积不大,就是算寒水堆积的再厉害,都淹不到陵比。”
“那寒山?”沈约问。
“寒山嘛,”马车夫道,“他们的运气是真的不算好,谁叫他们在请舟山的正上方呢?水排不出去,肯定是要发大水的呐。”
沈约还在努力思考水利原理。
那马车夫看沈约一脑袋的头疼,嘿嘿一笑:“少爷呐,寒山这样已经很多年了,大家都有自己生活的办法,少爷担心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
沈约点了点头,在陵比县歇脚,打算先过了这一天再去寒山。
“约哥哥?”
少女的声音婉转悦耳,沈约一抬眼,竟然看到了杨雪轻。
“雪轻?”沈约惊讶喊出声。“你缘何会在此?”
杨雪轻嘻嘻笑着上来拉他一起坐,道:“我为兄长践行。”
“听昶?”沈约蹙眉,“他要出远门?”
☆、采花贼
杨雪轻点点头,道:“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是自己去,被我叔父哄骗着去了,故而没能告诉你。“
沈约大概从杨雪轻的话语中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杨听昶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去西南,因为他叔父便在那儿守边,不过从杨听昶角度看了,估计与日后的升迁也没有多大联系,是估计和唐隽的事情有关。
“等他回来,估计朝廷上的人都换了一轮,上次皇帝哥哥身前红人还是吴宝镜,现在已经换成季寒了。”
杨雪轻在沈约面前是真的什么都敢说。
沈约蹙眉低声道:“雪轻。”
杨雪轻不满道:“约哥哥,你现在胆子可比以前小的多。以前烧书阁,我可没见你皱过眉头。”
“烧书阁?”沈约念了一遍,道,“雪轻,你知道我之前是为什么烧的书阁吗?”
“这、这不是传遍了吗?”杨雪轻有些结巴了,“被沈伯伯关进去的啊!再多的我也不知道。”
“那,”沈约忽然福至心灵,“我问你些你知道的。”
“什么?”杨雪轻看他。
沈约问:“季寒季薄山,你知道多少?”
杨雪轻蹙眉道:“我一个闺阁女子……”
沈约看着明显装模作样的杨雪轻,道:“真的不知道吗?”
杨雪轻眨眨眼,笑道:“我当然知道。”
“季薄山这人嘛,其实我觉得他还挺惨的。”
沈约蹙眉,问:“为什么?”
“他之前坠湖,听说还傻了三年。哦,对了,就算你在寒山的三年,他被关在孙府,说是养病,其实是任其自生自灭。”
*
沈约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那封信,竟然不是季寒的吗?
那封信是在寒山三年的时候给他留下的,更有三年那人都陪在自己身边的意思,但是季寒,三年痴傻,又怎么可能陪在他身边呢?
那季寒说他们有缠绵眷侣关系,岂非是在胡编乱造?
沈约忽然觉得心中有些东西在下沉。
季寒,在骗他。
“请期五载,重返寒山。”
沈约回来寒山了,要找的人还在吗?
明明季寒的谎话对自己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沈约却觉得愤怒中还有一丝的难过。
至于难过什么。
沈约觉得自己也没有想明白。
夜凉似水,有人却没了睡意。
*
陵比的饮食是真的太甜了,沈约不喜糖,更别说这个连rou食都带着糖的地方。沈约将没吃几口就放了碗,连青叶劝了也没有用。青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种寒山独有的饮品,这饮品酸不溜秋的,但是却十分合沈约的意。
陵比的客栈厢房还算是能看,但是沈约一坐上去,就觉得自己的后背疼的厉害明知道是床板太硬了的毛病,也不知道是不是赶路有些累了,沈约竟然困到却忍着性子睡了过去。
月光里橱窗之外,一个清俊男子的影子在枯黄色的墙上影影绰绰地影响着的。
待到沈约终于忍受不了睡魔的召唤将沉沉的眼皮合起来之后,那个男子无声站在沈约身后。
因为已经是秋初了,在青州的天气比落京差很多,加上沈约忘记关上窗子了,风一阵阵地吹着,风有一阵么一阵地在将沈约鬓边的长发吹得飞起来,沈约睡着的表情无忧无虑的,像是误入尘世的稚嫩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