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停玄漠然的开口,却没有什么响度,仿佛都是那一口气力撑着他说出这句话。
然而下一刻,任箫yin的衣领却被猛的拽住,逼得他得不把自己的身子抬高,迫不得已将自己面向那个人。
顾停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只不过摸不透是什么心情,或许只能从被他窜紧的衣领中得到答案。
顾停玄半弯下腰来,头发跨过他的肩膀到前面来,垂在两人之间“任箫yin,认识你这么久,你还真是每一次都不一样,”说罢,他又自己低低地笑起来“本官就看以后,你还能做出什么让本官意外的事情。”
话音刚落,人就被他巨大的手推出去,随即而下的还有一道逐客令“本官伤病在身,不便迎客,恕不奉陪。”
而后,他便自己自顾自的回了内厅,连一个背影都没给人留下。
任箫yin被推得差点跌坐在地上,他一边抚平自己的领子站起来,一边若无其事的往外走。
他能感觉得到顾停玄没用全部的力,不然就他这身子,恐怕早就飞出几米远了。
“恭送尚书大人。”
任箫yin临走前回望了一眼顾府,嘴角不可置否地浮现了一抹笑意。
顾停玄为官这么多年,除了战场上可能会有几个胡搅蛮缠的对手,让他心烦,但是像这样不卑不亢,甚至不动手,就这么平平淡淡几句话就能搬一座天大的石头堵在他的心口。
尚书大人先前举了半天,“尊贵无比”的文书,此刻却被太傅大人毫不怜惜的攒在手里。
说是兵部呈上来的,但是文书上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写了一个清秀挺立,占了整张纸的“判”字。
判。
谈判,判罪,判断。
这一个字里包含的意思,可能一个月或者是好几年都参透不完。
任箫yin想要通过这一个字跟他传达的意思,绝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兑现。
顾停玄看着这个字,忽而想起任箫yin那双眼睛。
朝堂宿敌这么多年,他向来对对方都是爱答不理,只不过处处看不惯,总要跟他吵上一番。
直到今日才认真看过他的眼睛。
深邃无比,况且伪装的极好。
一个无风十分平静的水面,鲜为人知的待在山谷之中,叫人不会有任何的危机感。
直到在不经意间去涉足,才会发现这深不见底的幽潭到底有多危险?
危险到他们根本来不及呼救,就早已经落入万丈深渊之中。
顾停玄跟这张纸了半天劲,最终还是认命地将它放在箱子下面压起来,眼不见心不烦,就当自己没见过他了。
刚刚将手伸回来,突然感到胸前一股温热四溢,顾停玄多年的经验,知道是自己的伤口又开裂了。
那一刀确实触目惊心,占了他胸膛的大半面积,还再往外溢血,原本洁白的绷带,此时都被染成了一条条红带。
顾停玄见怪不怪的坐在椅子上,翻出太医开的药,面无表情的敷在自己的伤口上。
这两个人的交情,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他们互看对方不顺眼,并不放在眼里。
而现在,两个人心里都多了一份算计,甚至多到将对方也算了进去,本来叱咤风云的两个人,却显得那么无力,甚至没法确定对方的位置。
南蛮皇子现在如何,暂时关乎不到他们,孰轻孰重,只有他自己掂量的清楚。
这一年,陈景帝在位的第十五年。
任箫yin高中状元以后,站在朝廷上的第三年。
顾停玄在将母亲的尸骨葬在她生前住的地方,亲手把母亲的牌位放在顾家祠堂上的时候,受了陈景帝的委托,直任太傅。
那一年,任箫yin二十三岁,顾停玄二十四岁。
两个人之间的暗chao汹涌,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真的好拽!你说是吧,太傅大人!(bushi)
风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