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箫yin淡然的看向顾停玄。
互协共助。
这可是你说的。
“不知陛下可还记得祖帝时的那件事?”
顾停玄不急不缓的说道。
陈景帝皱了皱眉头,浑浊的眼睛死盯着顾停玄,想从他身上挖掘出什么答案来。
“开国三年,浥城当时惊动整个中原的案件,一大家子一夜之间全部死亡,都和现在一样没了皮,只不过不同的是胸口处都像是有利器敲打的痕迹。”
任箫yin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
没有。
听他这么一提,陈景帝也回想起那件陈年旧事。
“任卿是想说,这次的刺客同开国三年的歹徒是同一批人?”
陈景帝贵为天子,自然知道许多外人不易知之事,如此牵连诸多不便的大事,当是要好好斟酌一番。
“是”,任箫yin从袖中拿出一件卷轴,“这是臣联通刑部和大理寺整理出的名册,算上这次的,不多不少总共十人,全部记录在册,陛下大可看看。”
任箫yin上前将卷轴奉给陈景帝。
陈景帝的眉头稍有舒展,伸出手来将那卷轴平铺开在案上。
“商人之妻,农户之子……这根本就是毫无分别,只是想给自己找乐子。”
“陛下不妨将这些人的归属地连起来想想。”
顾停玄看着御书房的茶盏宫灯,千篇一律的和自己府中的一致。
“归属地?”
陈景帝突然想起自己年少时的事情,只不过算不上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以至于在不经意间卷轴的一角,都被他抓出了痕迹。
任箫yin极其自然地接过话:“浥城,柳县等地,无一例外都是佛教盛行之地,再不然就是寺庙诸多,臣先前询问过各地官员,此次当地的县令,百姓也有所言,孙氏是常常会去寺庙的,那些人也都是。”
这下子的话,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或许从之前看来,这些受害者,男女老少高矮胖瘦,没有一个定律,但如果是等于寺庙,佛教有些牵连的话,那就明了。
“这佛教之法,还是先帝之时最为鼎盛,朕儿时,母后也是常常会去庙中祈福。”
陈景帝像是脱力一般的靠在椅背上,余光撇见房梁上华贵至极的金龙暗纹,眼中却满是彷徨。
他曾经望尘莫及的东西,如今就摆放在面前。
“宁儿也同朕说过了,”陈景帝伸出手,一个一个拂过卷轴上那些早就已经暗淡的名字,突然轻笑出声:“若是朕手底下也有如此愚笨之人,定叫他生不如死。”
“陛下治国有方,任人唯贤,怎会有人背叛陛下。”
顾停玄满不在乎的点头应和着。
只需点到即止,便可了全一切。
整件事情直到这里,都可以用一个词囊括。
意料之外。
是顾停玄的,是任箫yin的,是陈景帝的,甚至是那个幕后掌权的人。
若不是一意孤行,牵扯出身后的人,或许直到现在,那死去的十个人都不会安息。
孙氏一个女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反抗能力,钱老爷对她疼惜的紧,又是一方富商,难免会多播些人手给她 。
人一多就容易乱,更何况是钱老爷这样的富贾人家,绝对不会有官家那么严明的治理手段。
那番邦的刺客自然是武艺高绝,钱老爷一个商人也聘请不起什么高手,不过是几个壮实点的家丁,形同虚影。
山洞的洞口没有什么味道,反倒是洞口里不光是积攒的最多,味道也是最大,这便说明孙氏并不是死在外头,而是被刺客拖进洞中剥皮。
洞口在上游,直接抛尸,顺着河流到中游到下游,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李三和王四所说之前撞上的黏糊糊的东西,虽然第二天白天就没了踪影,但也能猜出是什么东西。
孙氏的皮。
刚剥下来满是血渍的人皮肯定是过不了出城的巡检,哪怕是装在袋子里,不一会儿也会渗出血,倒不如直接风干带走。
他们完成交接的地方,恐怕就是城外的那个旅店。
却也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墨奚宁和任林晏。
按理来说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肯定做不出有这么大纰漏的事情。
但坏就坏在,他们是擅自行事,就凭他们的力量,是不可能打探到消息,以至于被一网打尽。
“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寿辰将近,出了如此之事,属实是臣等的疏忽,这是以防万一,三族入朝之事还是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他们在这里待了快有一个时辰了,任箫yin起身告退。
不过他话锋一转,低眉顺目道:“但如果陛下真的是有心,想要招揽贤士,臣认为倒不如先派人去窥探一二,若是真的秉性良佳,到时候不光陛下用起来安心,也安了天下人的心。”
话里话外,既不得罪陈景帝,又不顺心遂了他的愿。